长天大漠,一轮红日正值中空,炙烤着干裂的丝绸古道。一队传信兵由东向西纵马疾驰,其中一名旗手手执大旗,一条黄龙张牙舞爪地腾跃在这面大旗上,双眼怒瞪,仿佛在寻找可以吞噬的任何事物。
传信兵到达威远城外,领头的军士下马将背后皇榜取出,恭恭敬敬地悬于城墙之上,其他几人翻身下马,取出马身上驮着的红漆,用扫把大的刷子蘸着红漆将皇榜上的字再誊写到城墙之上,事毕众人齐刷刷地跪下,朝着两封皇榜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翻身上马西去,再飞驰赶往下一个卫所。临行前,众人将水袋中的水喝了几口,又再头上浇了几下,天气酷热,用以取凉。
……
马队到达瀚海卫旧址的时候,传信兵们找不到整块的城墙可以刷红漆大字,就趟过了城墙口那一叠叠的白骨,到卫所内部寻找可以张贴皇榜的整块墙面。
“奇怪了,城墙附近那么多白骨,往里走却不见一具死尸……”一个传信兵嘴中嘟囔道。
领头的军士回首看了看城墙边堆集的白骨堆,有的没了脑袋,有的没有四肢,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心中恐惧,催促道:“这是最后一站,赶快贴了皇榜,我们马上走!”
到达南边成排房屋的时候,士兵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完整的墙面,在上边悬了皇榜,然后将黄榜上的内容誊写在了不相连的数面墙上,将就着磕了几个头,翻身上马时,天空的鹰隼发出了几声凄厉的叫声,把领头的传信兵吓得坠了下来,没来及拍一下屁股揉上两揉,就立即站起来翻上马背,朝着城门催马速驰。
传信兵没有再往南,那里有成片的军户房屋,早年经风沙蹂躏,后来又泡了几次雨,塌得塌,倒得倒,没有一户完整的房屋了。校场的栅栏早已残破不堪,各种库房也不见了原来的形状。城门侧西风吹过,落了传信兵张贴的皇榜,卷在一起看不出完整的内容,起头写道:“朕自御极以来,四海宾服、宇内安宁、扫魏末乱世、天心民愿所归……凡华夏庶民,乃至诸夷百胡,服王化者劝复还中原,赐地给产,劝课农桑……”
空中鹰隼再次凄鸣,闪电般划过天际,往南飞过了军户的住家,飞过了南部小山的坟茔……
岭南大江之畔,注腾族人建立的一座大寨之中,一户中原迁居过来的住家门庭若市,大家纷纷把农具铁器送来修补或烧焦重铸,当家的手艺好,远近闻名。这家媳妇俊俏,高鼻深目,既不像是中原人也不像是注腾人,久而久之,附近村落的村民也把铁器送到这里修补。除了这户人家,有好多户中原迁来的居民散居在附近的村落,他们多数打铁为生,也有的捕鱼捉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人听他们讲过去的事情,不同此处,那是在西北塞外、大漠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