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初年,九月初三。夜闯
少昊国,落潮观后山。
清晨。
龙青云照例拿着猎物来到小蝶住的山洞,他惊讶地发现昨日送来的东西还在原处,他心头一紧,探头张望,却发现洞内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龙青云不敢贸然进去,便大声喊:“小蝶,小蝶!”
无人回应。
龙青云踟蹰片刻,点燃一根树枝走进去,他见到地上有一堆燃尽的木灰,旁边还有些剩柴,再旁边便是小蝶睡觉时垫的干草,除此之外空荡荡。龙青云心中一片茫然,呆立片刻后他把剩下的柴火点燃,一个人默默地坐了好一会,他俯下身在干草垫上找,最后他找到一根长长的头发,他把头发小心地卷好放进怀里,然后走出了山洞。
接下来的一整天,龙青云抱着大腿坐在自己住的山洞前,怅然若失。
到了傍晚,落潮观的上方乌云聚集,风开始呼呼地刮,蓝蝠马巫走出来道:“看样子今晚有暴雨,我想去落潮观闯一下,会会北坡大仙。”
龙青云讶道:“师父,这么大的雨你都要出去?”
蓝蝠马巫道:“雨大才是行动的好时机,你想想,在落潮观守卫的人尚且自顾不暇,哪还能注意到我?而且风大也方便你师姐飞行。”
龙青云道:“你准备何时出发?”
蓝蝠马巫道:“等雨下起来我们就走。”
龙青云道:“你不吃晚饭了?”
“回来再吃,晚饭吃进肚子增加重量,你师姐的翅膀还在由软变硬的过程中,力量尚未达到最强,要为它减少点负担。“蓝蝠马巫抬头看看天道:”这雨看样子马上就要下了,我进去做准备。”
龙青云跟着蓝蝠马巫走进山洞,他看到有根结实的绳子系在异蝙蝠的双爪之间,而它的背上是湿的。
蓝蝠马巫道:“这根绳子是给我抓的,等下它要带着我飞,它背上涂了一层油,雨水落在上面会滑开,都是为了减轻重量。”
龙青云点点头。
蓝蝠马巫去洞里深处呆了一会,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夜行服,她往夜行服上抹油。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阵阵雷声,龙青云跟着蓝蝠马巫和异蝙蝠走出山洞来到石崖边,龙青云低头往下看,只见落潮观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轮廓,乌云在落潮观的上方翻滚,好像即将把它吞没。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把龙青云吹得险些站立不稳,蓝蝠马巫拍拍异蝙蝠的背,大声喝道:“飞起!”
异蝙蝠展开宽大的翅膀扑打几下便飞离了地面,在两人头顶上盘旋,龙青云叮嘱道:“师父,对方人多势众,你可要小心啊。”
蓝蝠马巫点点头,抓住异蝙蝠两脚之间的绳子道:“走!”
异蝙蝠转头看了龙青云一眼,扇动翅膀借着风势向落潮观飞去,龙青云注视着异蝙蝠下面的蓝蝠马巫,只见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很快就缩成了一个黑点。
这时龙青云的头顶上方响起了滚滚雷声,耀眼的闪电时不时划破厚厚的云层,大颗大颗的雨点打了下来,打在龙青云的身上,很快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冰凉的雨水冲刷着龙青云的脸,他张开手臂,奋力睁开迷蒙的眼帘喊道:“小蝶,你为何走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一个人走了,谁来照顾你?……”
又是一阵响雷,一个盖过一个,把龙青云的声音完全吞没。
【】
蓝蝠马巫两手紧抓异蝙蝠脚上的绳子在密集的雨滴中急速飞翔,异蝙蝠的翼展很宽,它贴着云层朝落潮观飞,身边时不时划过一道道闪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下方的落潮观逐渐变大,很快蓝蝠马巫看到了正中间那个标志性的大屋,她交替拉扯绳子的两端,以此指示异蝙蝠调整飞行方向。落潮观上方此时已腾起一团白色的雾气,蓝蝠马巫看不清地面的情况,她相信地面上的人也看不到她。
一切十分顺利,异蝙蝠带着蓝蝠马巫飞到北坡大仙住的密楼上方,地面并无任何反应,异蝙蝠略微盘旋把速度放慢,蓝蝠马巫一松手便轻轻落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飘檐上。按照计划,她力图在不惊动北坡大仙的情况下悄悄从二楼的窗户潜入这座屋子。
哪知她的脚尚未站稳,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劲弩射击,蓝蝠马巫心知不妙,急忙往旁边一闪,两支弩箭从薄雾中飞来准确射中她刚才的站立之处,蓝蝠马巫刚松了一口气,又是一声劲弩发射,蓝蝠马巫只好往旁边又跳了一步。
劲弩激射之声连绵不断,蓝蝠马巫被逼得手忙脚乱,她知道此时要想瞒过屋里的北坡大仙已经不可能,只能硬闯,便一掌拍开身边的窗户翻身跳入,落地时她急闪紧靠墙边,外面的弩箭立刻停了。
蓝蝠马巫知道北坡大仙就在附近,所以从进入屋子的一刻她就进入了高度戒备,出乎她的意料,屋内很安静,北坡大仙并没有从某个角落突然发出致命一击,蓝蝠马巫等了一会,眼睛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她发现自己身处的是间书房,到处是高大的书架。
她凝神倾听,却没听到任何动静,这只有两种可能:北坡大仙此刻并不在这间屋子,或者他正静静地站在某处注视自己。无论哪种可能她都必须开始行动,不然她来这里做什么?她拔出腰刀,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向前走,她的目标是找到那个玄盘。
她来到一个书架前,上面满是竹简,蓝蝠马巫对此没有兴趣,她走到另一个书架前,上面全是羊皮书,蓝蝠马巫心中一阵狂喜,她知道羊皮书往往就是一个门派最古老的秘籍,如果今晚拿不到玄盘,将昊地炼金道的秘籍拿些回去也是不错的收获。
她抽出一卷羊皮书展开,却发现光线很暗,根本无法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她决定把它先放一边,找到玄盘再说。她环视周围,果然看到一个书架上摆着各种器物,她顿时兴奋起来,如果这间屋子有玄盘,它最可能被放在这里,于是她上前查看,发现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其中却没有玄盘,她接着往下找,结果找遍所有的书架都没发现玄盘,她有点失望,却并不灰心,南坡大仙想必不在屋内,时间还有很多,她可以去其他地方继续找。
这时她发现屋子的一角有微弱的光,她一怔,定睛看去,原来那里是个单独的架子,架子上方放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蓝蝠马巫便走了过去,夜明珠虽然她也有,但这么大的却颇为罕见,能顺手带走自然不可错过。她走到夜明珠前,却发现它的光照耀之处是个圆形之物,她低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这应该是自己要找的玄盘,因为它的大小、颜色和花纹与玄炉浑然一体,它的风格实在太独特,没见过之人绝不可能凭空假冒。
蓝蝠马巫按捺住心中狂喜,借助夜明珠的光仔细辨认上面的图案,她认出玄盘上依稀刻有“启”、“停”二字,旁边是一些秧苗的图案,有的秧苗出现嵌套,有的秧苗出现重影,还有的秧苗虽然是单株,却显得很强壮,如此等等。蓝蝠马巫此时已完全确定这玄盘正是玄炉的开关,只要把它装上玄炉就能启动,她欣喜若狂地伸手握住玄盘一把抓起,出乎她的意料,玄盘颇沉,蓝蝠马巫不由地一怔,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你,今晚就是为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