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日出之夜(4)
少王柔声道:“你的手真美,让我欣赏一下,行么?”
雨儿斜眼看他,此时的少王像是变了个人,与刚才饭桌上的样子完全不同。
少王握住雨儿的手腕,把她圆润的手指一根根捏起,口里道:“你的手有五个指头,其中四个指甲都很短,而这个小指头的指甲却很长,我今日才发现,原来指甲长也有它的妙处。”
他捏住雨儿最小的手指,像把玩艺术品般来回抚摸它,雨儿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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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飞起的那个红色圆点白石书也看到了,当时他正踏着东门城墙的台阶往上走,所以他稍稍抬头就看到了,不过他没有兴趣看它第二眼。
今晚的事很重大,他考虑这个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心去关心天上有什么红点、白点或是蓝点?
白石书来到他的差屋,那是一个宽敞的墙洞,里面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卷点卯的名册就是各种兵器了,白石书咳嗽两声。
在一边低头做事的书记员闻声抬头,招呼道:“副统领,你来了。”
白石书不苟言笑,点点头道:“你去看看大曹来了没有,把他和老范都叫来。”
老范和大曹是白石书的两个心腹,军阶都是大头领,老范从白天值班到戌时,然后城大门关闭,开小门进出,大曹从亥时开始值班到天亮,小门关闭,开城大门进出,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两人交接之时。
守城部队属于车旭锋的右军,领头的是一个大统领和两个副统领,白石书就是其中一个副统领,副统领下面又分大头领、中头领和小头领,小头领再往下就是普通士兵。
在和平时期守城门是个很乏味的工作,但这并不影响三个统领拉帮结派互不买帐,他们各有背景,所以谁都压不住谁,局面就这样暂时达成了平衡。
书记员接令走了出去,白石书开始换军服,他把腰带扣上,把匕首也挂上。
过了一会,老范和大曹跟着书记员走了进来,老范见白石书这个样子便笑了,打趣道:“白统领,你这是准备去打仗?”
白石书正色道:“差不多。”
老范神色一凛:“哦?”
白石书道:“老范,今晚可能有大事发生,你别回去了,陪我和老曹守在这里。”
老曹道:“白统领,今晚是哪边有事?”
白石书道:“我也不清楚是哪边有事,或许哪边都会有事。你们把武器戴好,再令几个手下来这里候着。”
老范道:“我怎么对手下说理由?”
白石书皱眉道:“需要理由么?来这打牌,开两桌,不到天明不散,你们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老范和大曹嘿嘿地笑。
白石书道:“城门快要关了吧,走,我们一起去城墙上看看。”
三人走到城墙上,白石书听到一阵喧哗,低头一看,恰好看见左军的一队骑兵快速通过城门冲到城外,他吃了一惊,不知这是否属于异常,他转头看向王宫,此时此刻日出城内一片宁静,并无任何异状。
而在日出城的另一边,闾弈的心腹历长运已经进入西门,王城横道上一片平静,他策马向王宫方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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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城内,车旭锋的祖屋。
众人仍在院中等待,屋内灯光依旧,而且很安静,人们预期的那种声音并未传出。
雷大兵对车旭锋道:“车将军,难道少王真的在里面跟那姑娘聊天?”
车旭锋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瞥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对此很失望?”
雷大兵笑道:“车将军误会了,少王如果真喜欢和姑娘聊天我也是很高兴的,只是,我觉得聊个天似乎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吧,咳咳。”
车旭锋看着二楼透出来的灯光也很奇怪,现在里面到底在发生着什么,少王没喝茶?
还是雨儿没找到机会下手?
抑或是蜡丸被识破了?
假如蜡丸被识破,此时应该传出少王的怒喝和雨儿的惊呼,车旭锋一样可以下令动手,他把少王和雷大兵等人都杀死,嫁祸给太后和金元帮,然后联合洪不倒攻打王宫,他真正需要的不过是少王的尸体。
当然,这个局面不是最理想的,如果少王被雨儿迷倒,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这事跟他车旭锋无关,至少没有直接关系,嫁祸给太后和金元帮就更有说服力了,他日后也无需背恶名。
雨儿没找到机会下手?这个可能性很小,把那么小的蜡丸捏碎溶进水里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少王喝酒、喝茶或者喝水,他都很难提防。
雨儿把蜡丸弄丢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雨儿毫无抵抗之力,少王为何还不动作呢?
车旭锋和姚海平对视一眼,局势至此有点出乎意料,他们只能按兵不动,继续等待。
祖屋之外,洪不倒和他的九百五十名精锐已经来到附近,他们派出的探子发现了院外的右军士兵,便悄悄地埋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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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城北郊,洪云志夹在一众骑兵中迅速奔向梦境园。
洪云志本以为自己是带路人,哪知风太傅似乎也知道梦境园的位置,他领着众人在黑暗中毫不停顿地飞奔,洪云志明白了,风太傅事先肯定做过精心准备,他紧追两步到风太傅身边道:“太傅,少王还在车旭锋的祖屋呢,我们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
风太傅看了他一眼道:“不必,吉人自有天相。”
渐渐地洪云志认出了地形,他看到了那棵大树,他和童少海曾经在那里等待七彩羊车,他知道梦境园就在上方,他完全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返梦境园。
风太傅示意众人先停下,洪云志指着那棵大树道:“太傅,那里有条路可以上去的。”
风太傅点点头,田晨耕派了个探子上前观察一番,回来报告坡上的情况:“太傅,副将军,门口有四十多个巡城队员,如何处置他们?”
风太傅道:“冲上去,杀!”
洪云志一惊,正要询问为何动辄就要杀人,田晨耕把手往前一指做了个手势,众骑兵取下长矛在黑夜和高草的掩护下向坡上冲去,洪云志连忙跟上。
闾弈的巡城队员此时都有些疲倦,不少人坐了下来,三三两两在聊天,突然一长串黑影从草丛中冒了出来,众人尚未反应,长矛便如雨点般刺下,巡城队员转眼间被杀得干干净净。
洪云志从未见过这种真刀实枪地杀人,只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来,他的腿弯处不由地发软,身子便往地上跪,田晨耕上前一把捞住了他。
风太傅拍拍洪云志的肩膀,若无其事地对田晨耕道:“留二十个人守门,其余的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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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城内,车旭锋的祖屋。
众人还在等待。
院墙内外总共有一千多人在聚集,却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声音在墙外响起:“卖糖炒栗子喽……卖糖炒栗子喽……”
这个临时的插曲让紧绷的气氛稍微舒缓了一下,声音慢慢过去,院墙内外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
车旭锋这时开始觉察出一丝异样,但具体是什么他已来不及细想。
到目前为止他虽然有些疑惑,心情却不太紧张,因为他盘算过各种可能性,无论哪种可能性他都觉得自己有把握胜出,只是难度各有不同。
局势,依旧握在车旭锋的手中。
这时二楼的灯光突然灭了,完全漆黑,屋外的人有点诧异,车旭锋却激动起来。
最好的结果终于出现,车旭锋转身推门而入,直上二楼。
到了房间的门口他往里面看,只见月光从窗外照入,少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雨儿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