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抱一和李立，带人将已经五花大绑的道远带下，张怀让抢前一步问道：“可有搜到名册？”李抱一点点头。张怀让大喜过望，忙去李抱一手中接过包袱查看。包袱内有一只铁箱，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里面的东西才得以保存。张怀让打开还有些热的铁箱，见是一些教徒名册和珠宝，便将教徒名册拿了，依旧将铁箱还给李抱一。

　　旁边的高阳郡王则更关心道远死活。他伸手探查了道远的鼻息和脉搏，道：“应是被烟火熏到窒息，时间不久，应该还有救。”随后吩咐侍卫们将道远围起来，自己则运功救治道远。

　　张怀让是何等人，立即请史全将其他人远远遣开围护，自己则来到高阳郡王身边，轻声问道：“是否还有救？”

　　高阳郡王也用细小的声音回到：“救不活了，但还是要救活。”

　　如此前后矛盾的话，别人听不懂，张怀让听得懂，会意地大声道：“还有救就好。”

　　高阳郡王折腾了几盏茶功夫，方吩咐侍卫们扎了一个担架，抬上道远，小心翼翼地走回卫州州衙。

　　等众人都散了，张怀让方凑过来，小声道：“郡王这是要玩死人变活人，用来钓鱼的把戏？”

　　高阳郡王点点头，道：“接下来就看监军的了。”

　　张怀让会意，道：“这道远的尸体先放在州衙地窖里，用冰块冻住，等陛下派人验看了就烧掉。我今晚便连夜从外面调任来，乔装成道远。但我底下人众多，我也打不了包票。人还得郡王派人看着。”

　　高阳郡王点点头，道：“我们演一出争功的好戏。”

　　张怀让点头，又从怀中拿出教徒名册仔细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高阳郡王道：“怎么了？”

　　张怀让道：“幽州才是他们最大的香堂，涉及的禁军将领和家族不少。”

　　高阳郡王也是大吃一惊，道：“如果走漏消息，恐怕会狗急跳墙叛乱，何况还牵扯连我父皇都忌惮的那位，这篓子就大了。”

　　张怀让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更改。”

　　高阳郡王道：“如何更改？”

　　张怀让道：“道远不能活了，不仅不能活，我们还要将他尸体示众，让他们放心我们没拿到名册。”

　　高阳郡王忧虑道：“这也只能拖一时，拖不了一世。”

　　张怀让同样脸色沉重，道：“能拖一时是一时，其余只能等陛下拿主意。”

　　高阳郡王道：“示众的办法不行，断了他们念想。你照常按照名册去抓其他人。幽州那里就当不知道。我这边还是说道远昏迷不醒，正在救治，让他们抱一线希望营救，更能稳住。”

　　张怀让点点头，立即出了州衙去安排抓捕。

　　张怀让刚出州衙，程燧就与张怀让擦肩而过，来到府衙门口。

　　高阳郡王闻报，很是惊讶，不知道程燧来此何意。但想想程燧的身份，还是命侍卫领进来。

　　程燧见了高阳郡王，躬身道：“程燧拜见郡王。恭喜郡王平叛得胜。”

　　高阳郡王平静道：“那都是陛下圣明，我只是因人成事，不值一提。程燧，你不在京都辅佐齐王，来这有什么事？”

　　程燧收敛平时的骄横之气，恭敬道：“郡王，下官是奉齐王之命，前来看望郡王。”

　　高阳郡王有些意外：“大哥儿让你来看望我？”

　　程燧点点头：“齐王知道郡王俸禄不高，又没有额外的进项，因此命我押运了些银钱送来，给郡王作犒赏的军资。”

　　高阳郡王似笑非笑道：“那就替我谢过大哥儿。但你此来不止为此事吧？”

　　程燧微笑道：“郡王英明。齐王觉得晋王越来越跋扈，如此下去，陛下百年之后，恐怕他和郡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想和郡王联手，共同对付晋王。”

　　高阳郡王正色道：“我与晋王并无嫌隙，晋王自小对我也是疼爱有加，我为何要去对付晋王？况且陛下春秋鼎盛，此时怎么能提陛下百年之后？岂不是对陛下大不敬？”

　　程燧闻言，更加放缓了口气道：“郡王，齐王是一片赤诚。所谓杀死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请郡王念在手足之情，施以援手。”

　　高阳郡王倒是对程燧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在大炎数得上号的二世祖能伸能屈，也是个能做大事的。但脸上颜色不改，继续冷声道：“即便大哥儿胜了，我最好的下场还不是被软禁？”

　　程燧道：“齐王正是知道郡王的顾虑，叫下官转告郡王，如果他能承继大统，必将实封郡王到杭州做个富贵藩王。”

　　高阳郡王心中一动，想起和张怀让刚刚商量好的设局之事。这件事如果交给齐王来做，他便可以坐收渔利。既能借此打击晋王，又可以让晋王和齐王斗法，最后两败俱伤。

　　程燧在旁见高阳郡王不说话，以为高阳郡王在权衡条件，也不吱声，静等高阳郡王开口。

　　高阳郡王又思忖到自己不能立马答应，否则容易引起齐王生疑。于是看着程燧道：“齐王可愿意立誓？”

　　这时候崇尚君子一言九鼎，一般是不会轻易违背誓言的，因此高阳郡王有此一问。

　　程燧离开京都的时候，和齐王并未商量此节，但他知道，如果此时自己迟疑一下，这趟就白跑了。因此信誓旦旦道：“齐王临走时，嘱托我，如果郡王不信，就说可以当面立誓。”

　　高阳郡王闻言，装作松了一口气：“如此我便信了，望大哥儿不会食言，到时你也要做个见证。”

　　程燧忙连连点头道：“这个必然的，这个必然的。”

　　高阳郡王此时方放下架子，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刚抓到了弥勒教教主，虽然是死的，但还可用来对付晋王。”

　　程燧刚闻听抓了个死的，心里凉了半截。但听高阳郡王说有办法利用，又升起一丝希望：“请郡王指教。”

　　高阳郡王道：“我这里人多眼杂，消失一个人就可能露出破绽。你来了正好，可以另外安排一人扮作死去的教主，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我让李抱一率禁军押往京都，到时晋王必然会想办法施救。你提前返回京都去布置，摆好圈套让晋王来钻。”

　　程燧闻言大喜，道：“请郡王安排人将门口大车里的银钱收了，其余我马上去办。”见高阳郡王闻言点头，张怀让立即告辞，轻快地迈着大步，离开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