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郡王带了马兴毓和李抱一,去禁军营指挥使翟阳家慰问,送些铜钱绢布。
正走到一处巷口,便见到一群人在朝巷内围观。放眼望去,只见狭窄的巷内,一群泼皮围着一处屋舍污言碎语的嬉闹,不时传来年轻娘子的叱骂声。
郡王正待要走,却见一道身着衙役皂服装扮的身影奔入巷内,一阵清脆的喝骂声后,那群泼皮一哄而散。
此时郡王也猛然想起,自己要去的、那禁军营指挥使翟阳的家,不就在这巷子吗?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莫不是这翟阳刚没了,孤儿寡母就被人欺负了?想着心中非常愧疚,便立即带着马兴毓、李抱一快步走去近前。
先前进来那皂服衙役,正扶着年轻娘子安慰。
郡王顿觉不妥,喝到:“大胆!”
那皂服衙役闻声并未回头,仍自顾自扶着年轻娘子。
郡王对他赶走泼皮的好感顿去,一阵怒意上涌,向他后背一把抓去。郡王这些时日习练老道功夫,功力也是突飞猛进。虽只三分力,这皂服衙役又冷不防,便被揪起掼到一旁。那皂服衙役极其狼狈,头上纱帽掉落一旁,一只手强自撑住地面,一头秀发披散开来。
那年轻娘子见是郡王,慌忙敛手行礼。
此时,一个小孩快步从巷口跑进来,大声叫着娘亲,身后紧跟着三位禁军服色的汉子,是翟阳军中好友。小孩机灵,见势不妙便跑去军营搬救兵,翟阳军中好友这才告假赶来。三位禁军汉子向年轻娘子躬身唱了个诺,告罪到:“我等来迟,让嫂嫂吃亏了。”待年轻娘子回过礼,三人却都看着那皂服衙役狼狈样子发笑,其中一个嘲到:“平日里都是你整蛊人,今日可遭了报应。”显然平日是熟识的。
只见那皂服衙役已经起身,也不整理,便冲郡王嚷道:“你是何人,敢对姑奶奶出手?”郡王有些尴尬,情知自个不清楚原委便出手,确实有些鲁莽。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嘴上却道:“谁让你女扮男装?”
这时,三位禁军汉子方注意到郡王的存在,正待要问。郡王见这些汉子有些义气,心中有心结交,却情知不能露了身份。试想,一位皇子与禁军将领结交,这皇帝知道了得多闹心。便开口道:“我是城中一个商户家的郎君,翟将军对在下有些恩情,知道翟将军遭难,今天过来想看看有什么需要照顾的?恰巧碰上此事。”说完,便示意李抱一把带来的铜钱绢布拿了出来。旁边翟阳娘子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郡王为何要隐瞒身份,只得一个劲道谢。
三位禁军汉子与那皂服衙役闻听,也信以为真。又看郡王有些贵气,只道是城里哪家富商的郎君,因此出手阔绰些,倒不让人生疑。巷道狭小,不便进去叨扰,郡王便邀了三位禁军汉子与那皂服衙役去茶楼坐坐。
都带着好感,茶楼里一番言谈,互相之间便很快熟识了。
高阳郡王道:“在下姓李名尚,家里做茶叶、丝绸生意。自己是刚刚出来跟父亲学做生意。”郡王为了隐藏真实身份,取了母姓。又指着李抱一道:“这时家父给在下请的护卫,叫李抱一。”李抱一闻言,朝前面几位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
马兴毓在旁边搭话道:“我是李郎君的侍女,叫我马姑娘便好。”说完,给众人道了一个万福。高阳郡王本想介绍成自己表妹,没想到马兴毓自己答了,也就只好点点头。
一位年龄稍大的禁军汉子介绍自己:“我们三人都是翟阳所在铁骑马军的指挥使,我叫骆丙。”又指着其余两位介绍:“他们两位分别是张邦友、郭青雉。”那两位闻言,冲高阳郡王这边抱了一下拳。
骆丙又指着那皂服衙役道:“她是京都府衙金牌捕头陈通的女儿,叫陈杉杉。整日里惹是生非,她爹爹没办法,央求上头给了她个衙役的身份,算是保护她。”
在旁的陈杉杉听得骆丙介绍,早就按捺不住,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骆丙讲完,立即抢道:“我哪有惹是生非?那叫行侠仗义好啵?”
骆丙没理会她,接着道:“她祖父曾是名将王彦章身边亲卫,因此习得王家铁枪,回乡后又传给她父亲。她父亲为人精明,又有这身功夫,终做到了京都府四大金牌捕头之一。因陈姑娘娘亲早故,她爹把她视若掌上明珠。她倒好,一个女孩儿家,从小不喜女红,总闹着跟她父亲习武。她父亲无奈,便只能依了。”
骆丙喝了口茶,继续道:“她习武后,平日里喜女扮男装,行走京都街头打抱不平。一次在庙里救了一位老乞丐,是位义侠,喜欢劫富济贫,早年人称“妙手书生”。因见了陈姑娘欢喜,便收了为徒,把一手易容术和妙手神偷的功夫传了给陈姑娘。你知道她拿去干啥?经常扮成各种样子,去京都赌场抽老千赢钱。赢了钱,自己也不要,看哪家困苦,便送去给哪家。实在找不着,就散给乞丐。可是闯出了偌大个名声。京都赌场都传闻她是‘无影手’。”
陈杉杉嘟嘴道:“我这不就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高阳郡王问道:“那你们怎么认识的?赌场?”
骆丙笑道:“我们哪有‘无影手’的功夫,进去我们这点俸禄哪够输。是她夜路走多了,翻船,被赌场的人追杀。我们三个正好喝完酒,从酒馆出来,见她一个人被追杀,便截住赌场的人,救了她,才熟识的。后来才知道她是陈通的女儿,我们三人跟她父亲关系不错,倒也没救错。”
弄得旁边的陈杉杉难得的脸红,不再说话。
话语投机,几人叙了年齿,重新落座,自然又是一番见礼。马兴毓与杉杉一边聊,央求着杉杉教她易容术;高阳郡王、李抱一和三位禁军汉子一边聊军武之事,倒也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