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带着三将急匆匆出门牵马,几人快马加鞭,来到城外关押俘虏的营帐。
刚一到发现营帐几乎空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士卒。
楚戈忙找来一个士卒询问情况。
那士卒挠了挠头,也说不明白,只知道是被凛燕骑带往东边去了。
听完这番话,就连三将已经明白楚思想要干什么了?
“侯爷?”曹步不禁开口问道:“还去吗?”
楚戈点点头,坚定不移地说道:“去!不管还剩下多少人都一定要救下!”
说完,楚戈便吩咐了两句,直接驾马往东而去,三人也紧随其后。
......
凛燕骑听得楚戈命令顿时停手,坑里身子被埋了大半的百余人也松了一口气,暗自感谢楚戈。
楚戈面有怒色,翻身下马,走到二人面前。
“杨升,没有我的命令,你怎敢擅自调动凛燕骑行动。”
杨升抱拳答道:“侯爷,你以前说过小侯爷的命令就是你的命令,卑职只是在执行命令。”
“哼,你倒是还挺有理,罚俸半年,军棍二十。”
“遵命!”
楚戈训斥完杨升,又看向楚思,刚想开口就听见楚思说。
“皇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些人不得不杀。”
月光倾斜,楚思站在坑边看着坑里面的人,眼中除了冷漠更多的是仇恨与杀意,说话的语气充斥着寒意。
“皇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都是汉人,骨子里改变不了的汉人,就算我不敢用他们去打肃国,但是我可以用他们防守边疆啊。”
楚戈拍了下楚思的肩膀,眼里透露着不忍,哪怕他是战场上的杀神,但是战场之外,楚戈十分仁慈。
“哪怕他们骨子里是汉人,但是还是肃国人,和我们燕国有着不同。”
“我们燕国自建国至今一百四十年三年,哪次胡人大举入侵不是我们首当其冲,而肃国只会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只知道内斗,如果不是肃国......”
楚思说着说着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杀意更盛。
楚戈叹了一口,摸了一下楚思的头,又拍了拍楚思道:“我知道思弟心中的恨,但是这些士卒是无辜的,有罪的只是肃国的当权者,留下他们为我燕国守边吧。”
周围的杨升、文封、曹步、崔易四人看着楚戈对他们打手势,顿时领会也点头劝楚思留下这些人。
月静静挂在夜空,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坑里的人眼巴巴地看向上面的楚思楚戈两人,他们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全在他们一言之间。
许久,楚思突然笑起来说道:“皇兄,你这是主事人,何必问我意见,这样会有失你的威严。”
楚戈则毫不在意地说道:“思弟,比起这些威严什么的,我更不想让你意难平。”
楚思心里一暖,看向坑里密密麻麻的人,微微笑道:“真幸运啊!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你们应该是最后剩下的俘虏了。”
“另外你们要记住,这条命是谁给的,日后胆敢背叛,我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坑下数百人见此立马对楚戈感恩戴德,他们没有徐才那种坚持,他们只知道楚戈救了他们,也不让他们打自己的国家。
于是皆是满怀感激地道:“我等定誓死效忠侯爷,永不背叛。”
楚戈见此,心情十分舒畅笑道:“好!好!好!杨升你带着凛燕骑将他们分批拉上来,顺便去看看其他凛燕骑埋没埋完人。”
这楚戈也留了一个心眼,这帮人刚才差点被活埋,出来可能会有逆反心里,所以要分批拉上来。
不多时,几百人陆陆续续被凛燕骑带回营。
回去的路上,楚戈提出来今天月亮很亮,要不要趁着这时候去山里走走,几人不置可否。
于是楚戈便吩咐凛燕骑先行压着俘虏回营休息,自己带着几人往禹山纵马而去。
楚戈骑着赤凰走在前面开路,楚思则是骑着一匹白马紧随其后,在后面就是四将。
几人很是随意的让坐骑自己走,随缘而停。
在赤凰的带领下,几人晃悠到一处断崖。
今夜的月很圆很亮,照着树林稍显朦胧,勒马而止,纵目远眺,月光倾洒而泄,点点白亮点缀着静谧的林间,十分的舒适安详。
白辉荧荧,层峰叠巘,林鹿穿梭于深林之中;山泉泠泠,曲折幽回,幼獐饮水在犬岸之边。一时只感神清气爽,忘乎所以。
突然间,楚戈开口问道:“思弟,肃国俘虏剩下的应该不止这些人吧。”
“皇兄果然聪明,俘虏一共还剩下两千余人。”
两人身后的除了杨升,其他三人听到都有些懵,曹步不禁问道:“两位侯爷,你们把我们兄弟四个说懵了,小侯爷不是说那批是最后一波俘虏吗?”
这时杨升开口道:“你们三个匹夫别扯上我,我可是知道的。”说完叉起腰,一副得意的样子。
“哦?那么机智的凛燕骑杨统领,你能说说看小侯爷的用意是啥?我们兄弟三人十分好奇呢”崔易喏了喏嘴角,用一种奇怪夸张的语气问道。
这一问,把杨升问住了,你要让他冲阵杀敌,他自然毫不畏惧,但是要让杨升动脑子,那可真是让母猪上树。
坏了!小侯爷只对我吩咐,没跟我说用意啊!
杨升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梗着脖子说道:“哼!你们自己想吧,我就不告诉你们!”
看着四人如此,楚思笑道:“好啦好啦,元纪你也别难为再起了,我来说吧。”
“那自然是骗他们的,不把他们的骨头压碎,希望破灭,他们又怎么会心存感激。”
“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最后才被救下来,自然心里对皇兄多了一份感激。而等到他们发现还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因为皇兄的命令才活下来,他们便会感恩戴德,为皇兄效死命。”
楚戈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他之前只是忙坏了,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在骑马来的时候,仔细一寻思,隐隐有些猜测,虽然楚思对着肃国有着深仇,但是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所以此举必有用意,当看到楚思在那的表现,心里的猜测更加确定,
听着楚思说完,杨升这下有神气了,开口道:“你看看,还是小侯爷心疼我,替我解围,不像你们只会难为我。”
三人一听,顿时乐了,文封道:“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等会回去练练?”
“练就练,我怕你?”
“那好啊,到时候一打三,还是三打一随你挑。”
杨升:???
四人玩闹了一阵,看的楚戈和楚思不禁笑了起来。
四个人看着这俩人笑了,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了一阵,楚戈有些不经意地对楚思问道:“思弟,要是我没察觉你会真把他们埋了吗?毕竟......”
风掠过树林,哭喊出声音,隐隐可听到远处的山泉孤寂流淌,枯败的树枝摇摇欲坠。
等风止了之后,楚思默了默才道:“皇兄,有人见于沧海,有人囿于湖。”
“心广者自如你可普渡众人,心窄者自如我只可容亲故。”
“所以啊,皇兄,你知道恨字该如何注吗?”
“但是,我知道皇兄的志愿是匡扶燕国,横扫天下,而我早已立誓帮助皇兄实现所愿,所以他们还有用处。”
温润平静的声音穿过风声,留下些许的哀恨,但是其中的复杂,大概只有风知道。
“皇兄,不谈这些了,今夜的月确实好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