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晨。
钟丹起晚了,倚楼看那太阳已经升起,东壁流辉。
林如海在庭院里面张开双臂,好像一只小鸟,跑来跑去。
阳光洒肩头,原来自由不是一场梦。
暮然回首,林如海看一个美貌妇人看着他,有些追忆似水年华。
钟丹在楼上暗道一声坏了,这妇人就是韩夫人,这林如海该不是想做他爹吧。
林如海一下就感觉他的目光被挡住了。
“她是?”林如海问道。
“你想当我爹?”钟丹冷笑。
“你难道不想我当?”林如海也冷笑。
钟丹的心仿佛已被林如海看穿,不过他还是用一句话结束了对话:“您这样为老不尊,黛玉会怎么想?”
林如海叹道:“不是帆动,不是心动,是风乍起。”他这个年纪的情欲就像夜空的流星,难遇易逝。
钟丹去问了韩夫人的安,她还是持经念佛,在漫长岁月里不曾改过。
钟丹稍稍心安,就听韩夫人问道:“丹儿,院子里面那人是谁?”
不是吧,您也…
钟丹:“姑苏人。”
韩夫人笑道:“你该把这姑苏去了,只说是个人。”
“母亲,做儿子的本不该多说,只是父亲尸骨未寒呐。”钟丹磕头道。
“我只觉得他有些佛相,你又想哪儿去了。”韩夫人嗔怪道。
钟丹自然相信,因为他这老娘向来不会骗人。
她是真的虔诚。
问了安,吃了饭,也该上任去,路过贾琏的那金屋,发现门开着,里面空无一物,钟丹问:“发生什么了?”
一旁的仆人道:“老爷,昨夜贾府那凤姐杀了进来,把贾琏揪走,那女的连同薛大爷的女人连夜跑了。”
钟丹就知道这事情早晚要露馅。
不给贾府上点内乱,他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月见?
乱吧,乱吧,天下大乱,形势大好。
钟丹还要先去东部尉府,虽然云光的案子重要,但别的治安问题也不容忽视,他要对留在那边的差役叮嘱几句。
车轮吱扭吱扭启动,马蹄儿跑的飞快!
这帮人果然消极怠工,知道长官盯着大案子,就以为这边没看了,上班都迟到了。
钟丹看着一旁那个面容不俗的女子,心情有些不美丽:“不好意思,这帮人就是这样,懒政。”
女子无所谓道:“没关系,我是来自首的。”
“你…”
“没错,就是我把云光杀了。”
钟丹晕了,破案子就那么简单?
不过他想起来。
好像有一件事没有办。
钟府,史湘云看着一脸蒙在鼓里的林如海问道:“叔叔,您有什么东西让我转给黛玉的?”
林如海不明就里,哪儿知道钟丹往贾府埋了个小人?
都说父爱如山,不过他现在可有海一般的话想跟林黛玉说,只是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讲起。
两个时辰,他方才写好。
门外的史湘云等的好急。
如果不是钟丹早上和史湘云亲亲我我的说过,她早等不下去了。
史湘云走了,林如海看着一旁给自己磨墨的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杨小娘。”
看着杨小娘眼里闪烁的光彩,林如海道:“你也想学写字?”
杨小娘点头,林如海给她一种父亲的感觉,让她安心。
……
东部尉府,钟丹端坐其上。
那女子在堂下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大人,我原是长安守备唐组德之女唐赛儿。我哥就是那和那张金哥双双殉情的唐寅,就是这个云光写信逼死了我爹,害死了我哥,所以我杀了他。”
钟丹道:“云光为什么写信给你爹?”
唐赛儿冷笑道“谁不知道那时李太尉的儿子看上了张金哥。”
“你是说云光是受李太尉所托?”钟丹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他害了我爹和我哥,我要报仇,就这么简单。”
钟丹道:“记录在案。”
“你的这把天方铳是哪儿弄来的?”
“东市。”
钟丹:“记录在案。”
“那家大烟馆?”
唐赛儿惊讶:“你怎么知道?”
钟丹:“你回话就是了。”
“那是一个鼻子很高,胡须很密,眉目很粗的胡人,他的大烟馆后面就是卖火铳的。”
果然,毒和枪一般不分离。
钟丹:“记录在案。”
待那书办把笔搁置,钟丹说道:“拿来给我看看。”,把文案看了,钟丹问道:“贾大人来了没有?”
一旁的差役道:“问了,本府太爷今天上朝,来不了。”
......
大明宫,宣政殿。
庆乾帝看着两班文武大臣道:“有一个消息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有一个消息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头一个,李效卫死了,今天你们来拟个谥号。”
大臣们议论纷纷,这个李太尉当过几年太尉,颇有功绩,就是他那女婿因为贪墨身死,不太好盖棺定论。
翰林院修撰唐拱道:“臣以为当上文僖。”
“僖”就是“小心恭慎。”这个谥号是一个平谥。
“贾化,你说说应该谥什么?”贾化也就是贾雨村,他是李太尉的继任者,自然有资格评价。
贾雨村虽然一夜未睡,但脸上还是很有精神:“臣以为,李大人应该谥个文荣。”
文荣是个好谥号,宠禄光大曰荣。
庆乾帝点点头,忽然想到:“荣,荣国公在哪儿啊?”
荣国公是贾政的祖先,贾政下跪道:“那是臣下的祖先。”
庆乾帝问道:“修葺嘉太祖的陵墓准备的怎么样了?”
“据臣估算还有两月的时间就可以竣工。”
庆乾帝笑道“好啊,好啊”低头沉吟片刻,看着贾政道:“那嘉国来的大学士,是个忠臣,就让他埋在那边吧,伴着他们的祖宗。”梁大学士的自杀,就这样做了冷处理。
“遵命。”贾政退回班列。
“另外一件事情,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庆乾帝的眼睛好像没有在看大臣,好像大臣又都在他的眼底,只听他说道:“云光死了,在大兴善寺被人杀死了。”
整个朝堂瞬间哗然,云光是多少年的老臣了,在朝中还是有不少老朋友的,尚书令冯道:“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案,以安天下。”
“国老说的哪里话?这件事情哪儿有不彻查的道理呢?”庆乾帝笑说,眼睛看向了范质,说道:“就有贾化来查这个案子吧。”
好些大臣不同意,因为贾雨村的份量不够。
庆乾帝说道:“既然这样,贾化从此你就是直隶总督了,但是现得把云光的案子办了。”
贾雨村下跪道:“谢主隆恩。”直隶总督,相当显贵,非亲信不得为之。
范质听了,手中的拳头不禁紧握了起来,上前“臣有本启奏。”
庆乾帝皱眉:“说。”
范质道:“臣观今日京城,游荡子弟遍处,皆因饮酒赌博所致,臣请禁之。”
庆乾帝点头:“国家连年征战,损耗甚大,粮食酿酒实在浪费,禁了也好,只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聚众的要管,自家喝酒就不要管了,范质这事你来管。”
“谢陛下。”
散朝前,庆乾帝临时说了一句:“宋棣!”
吴王站了出来。
“从今以后别走扬州刺史了,做京兆尹吧。”
这个消息比云光死的消息更让他们惊讶。
不少大臣想着皇帝是不是要改弦更张,令立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