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九百年漫长岁月,建邺的皇宫内掌权者换了又换。明黄色的琉璃瓦下是粉刷过的围墙,只是这围墙脚下又有多少鲜血,尸骨。
朝代的更替,不经历血腥是不可能的,总有一些自认为枭雄的蠢人做着愚蠢的事。极少数成功之后蠢人就变成了大智慧者。最后腰间挂着滴血的钢刀来粉刷见证他愚蠢的墙。
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想着于贵妃的秋月宫走去。萧景俞心中有事,并未搭理那些路过向他行礼的宫人。
南方的八月很热,萧景俞身着绣着五爪金龙的衮服,热的发慌。不断地催促小太监快点走,但是小太监又不敢,规矩不仅限制人的心,更是限制人的行。
萧景俞无奈的慢步前行,只想着快点走到母妃寝宫,脱下这衣服,凉快凉快。跨过一个高大拱门,在往前走,便是于贵妃的秋月宫。
“睿王,且慢行。”一声温柔的声音阻止了萧景俞前进的步伐。
萧景俞有点奇怪,睿王,明显是叫他的。
左右看了看,一位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静静的站着,盛装之下并没有显得很华贵,高不可攀,而是散发一股恬静祥和的温柔。
未出阁嫁人的皇女是没有封号的,但也有例外,比如皇帝实在喜爱某位皇女,封个啥啥公主,那么这位公主便有了公主的俸禄和权力。
萧景俞想了想,是她,比自己大的皇女就三个,两位已经嫁人,住在公主府,那么这位一定是三公主了。
两三年没见,比起尚学时,出落的更加美丽。可惜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只是他与这位皇姐不熟,十岁时在一起学习,当时这位皇姐就是小透明,毫无特点,也不出彩,十二岁时便分开了,皇女们便学习礼,易,德,音律,女红,等等。皇子们则要学习的更多,史学,政治,骑射,武艺,诗经,术著等等。都不轻松,谁有那闲工夫搭理谁啊。
“原来事皇姐,景俞有礼”想归想,还是要见礼的。萧景俞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过睿王”三公主还礼。
好累啊,就不能见面好好的问一句:“吃了吗?没吃?吃去吧!”
“皇姐客气了,睿王显得生分,叫我六弟就行了,这样显得亲近。对了,不知皇姐何事?”
三公主微微一笑,太监宫女们赶紧低头。
“嗯,好,六弟。谢谢六弟了,如果不是你在养心殿替我说话,可能如今我都已经在去往越国的路上了。”说着话,六公主眼中水雾渐起,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的萧景俞都快陷进去了。
原来是这样,萧景俞尴尬了,摸了摸良心,并不是替她说话,自己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哪里来的感情替她说话,只不过是自己的内心不允许自己同意而已。
“这个,呵呵。。。应该的,应该的”萧景俞尴尬的挠了挠头,讪笑道。
“整个天下只有六弟为我说话,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六弟但有所有,做姐姐的,尽量满足。”三公主真诚的说道。
在得知越国求亲,而求亲对象还是她的时候,三公主心如死灰,从小在宫里长大,几位姑姑的事她是知道的,远嫁他国,政治联姻,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听自己的母妃说,姑姑们过的并不好,图有虚名而已。甚是苦楚。看看五皇子的母亲就知道了。
听到感谢,萧景俞眼睛一亮,看着眼前,衣着华贵,亭亭玉立的公主,嘿嘿。。。但是嘴上却说:“皇姐,说的哪里话,弟弟这是应该做的,怎会图皇姐的感谢呢?”
说完便直勾勾的看着三公主,心里却是想着:上钩,快,皇姐啊,你要坚持自己。
三公主看着萧景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感觉这位六弟此时的眼睛里有小星星在闪烁着。
“要的,六弟,你说,但凡姐姐能做到的,姐姐定尽力。”
机会!稍纵即逝!
“皇姐,你,有钱吗?”萧景俞快速的说完,就盯着三公主的眼睛,仿佛再说:说有,说你有。“
“额。。。有”三公主没想到萧景俞真要,而且还是要钱,虽然有点懵,但还是老实的回答。父皇,母妃多年赏赐下来,有很多值钱的东西,而她还在宫内,自然用不到这些钱财。
“有多少?”萧景俞一听,有钱!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不清楚,应该很多,都在宫里库房放着”三公主老老实实的回答。
“走!去看看!”萧景俞说着就拉着三公主去了三公主的院子。
萧景俞穷吗?穷!亲王俸禄就那些,名下也没有商铺,田产。而且养着私兵,陌刀铸造太费钱。甲胄也要钱。如果不是靠着于贵妃救济,他萧景俞就要去要饭了。如今听说三公主有钱,而且三公主还那么老实,憨直。嘿嘿。。。
............
三公主看着指挥着人搬东西的萧景俞,呆着了。
“那一堆金子搬走,搬到睿王府啊。银子也拿走!古董字画?嗯,看着挺值钱的,搬走!哦?如此美玉!拿走。放下!那就是砖头,抠它干嘛?”萧景俞指挥着一帮小太监搬东西,忙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大概半个多时辰,萧景俞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算了,转身对着呆呆的三公主说道:“谢皇姐赠予,弟弟告辞了”
说完就走,也不理会呆呆的三公主,怕三公主反应过来之后反悔。
只留下空空如也的库房和在风中凌乱的三公主。
走在皇宫的小路上,萧景俞也不热了,得到一笔巨款,简直透心凉,心飞扬,脚步也变得轻盈了。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可是睿王殿下?”
淑妃,三公主生母,选秀入宫,颇得萧天子喜爱,虽以三十多岁了,但是保养极好,皓齿明眸,高挑的身材,非常妩媚动人,也难怪萧天子宠爱她。
萧景俞一愣,谁啊?
小太监在耳边解释几句,反应过来,原来是三公主母妃啊。刚把人家女儿的钱搬走,就碰到人家母亲,萧景俞多少有点尴尬。
“见过,淑妃娘娘。”
“见过睿王殿下,睿王殿下此前为丽儿在养心殿说请,托殿下的福,才领丽儿免于远嫁之苦。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淑妃微微欠身,不急不缓,温柔的说着。
萧景俞一听这话,为何这么耳熟?
......
秋月宫内,于贵妃没好气的看了脱去衮袍,大剌剌的斜躺在长椅之上的萧景俞。
笑骂道:“你真的把淑妃的库房也搬空了”
“老娘,你烦不烦啊?说了几遍了都”嘴里嚼着冰块,享受着宫女扇风的萧景俞,满不在意的回答着于贵妃。
于贵妃给气笑了,狠狠的撇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嘛?刚从宗府放出来,就把淑妃和公主的库房搬空了,你父皇知道还不一定怎么罚你呢”
“切,她们说感谢我的”
“朕已经知道了,当真是胆大妄为”于贵妃还想说说萧景俞,但还没等说,萧天子龙行虎步,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宫女太监们急忙跪下。于贵妃也吓了一跳,赶忙行礼。
萧景俞也做了起来:“参见父皇”
萧天子看着只穿清凉长衫的萧景俞,顿时不悦:“哼,像什么样子。堂堂皇子,毫无礼法,如此衣衫不整”
萧景俞却是无所谓,撇了撇嘴,不在乎的答道:“在自己老娘这里,我还拘束着,自己不自在,娘亲也不自在。再说了,老娘还能嫌弃自己儿子不成?”
于贵妃听话呵呵的笑了起来,萧天子也只是冷哼一声:“还不整理衣衫,像什么样子”
萧景俞翻了翻白眼,忍着热气穿上长袍。
等都坐下来了,萧天子看着嘎吱嘎吱嚼着冰块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把淑妃和三公主的库房搬空了?该当何罪!”
萧景俞不干了,明明是你们感谢我的,还去告状?白为你们求情了?白蹲大狱了?
萧天子看着沉默不语,不停变化脸色的萧景俞。
“别想了,她们没来告状,宫门廷尉告诉朕的,这么大批财物运出宫,朕能不知?”
好吧,破案了。
启禀父皇:“是淑妃娘娘和三公主主动给儿臣的,儿臣也想拒绝,但是她们态度很强硬,儿臣不得不收啊”
萧天子看着有些无赖的萧景俞,心想:罢了,听说那队私兵军饷,武器要不少钱,就给他吧,淑妃和女儿那里,自己再赏赐便是。
看着这对父子,于贵妃心里很幸福。父亲训斥儿子,儿子无理辩三分,如此对话,在寻常人家再普通不过,可在这深宫之中,只是妄想。哪个皇子见到父皇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错,领父皇不喜。自己儿子就可以,反正于贵妃也没有当皇帝母亲的想法。
“好啦,好啦,景俞还不向父皇赔罪?顶撞父皇,像什么样子?于贵妃开口说道。
萧景俞应该老娘发话,看了看老娘,在瞅瞅下巴抬的老高的皇帝老子,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儿臣之罪”
虽是不咸不淡的赔罪,也没有提起归还财物,但是萧天子心里很舒爽,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因为课业训斥他,该还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自己这个儿子对自己总是不想其他皇子那么尊敬惧怕,这次认错,萧天子仿佛掌握了某种开关,爽的一批。
虽然内心爽了,但是不能表露出来,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
萧景俞暗自撇了撇嘴。
又做了一会,萧天子发话了:“你走吧”
萧景俞吃着葡萄,有些不明所以,谁走?所以左右看了看。
萧天子看着左顾右盼的萧景俞再次说:“睿王,天色晚了,你回府吧,我和你母妃要用膳了”
萧景俞:“......你们要吃饭了?”
“那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