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就知道说那话的人是谁。还真是暴脾气,能不能不这样。
这都多长时间了,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霜雨雪,难不成还不能让一个人变得稳重,变得成熟。想一想还真有点让人不敢相信,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这人谁啊?
能是谁,不就是易斌,那个胆子特别大,做事粗线条的家伙。
真是不明白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战场上靠的从来都不是勇敢,而是智慧。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虞铭在外面想了想,理了理心中情绪,而后摇了摇头,撩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时间不等人,就算他再怎么……也不可能……谁说不是呢。
心中纵有万般不甘心,到最后也只能那样。
白敬宇的营帐与众人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虞铭进来后都有点不知道应该坐在那里。
看起来并不算很宽敞的营帐里,已经坐了十六个百夫长。拥挤,实在是有点拥挤。
有几个熟人看到虞铭后,给他腾了一个位置。
坐下来的虞铭,看到易斌就站着白敬宇的前面,脸涨得通红。
白敬宇见虞铭进来,点了点头,口中却还在对易斌道:“易将军,见机行事,不是对敌示弱。我军这次发兵,粮草本就不是很够,如今若困守孤城,只能坐以待毙。我觉得,当务之急,不如暂且退兵,将临江这座空城让给蛇人,而后我们重整旗鼓,再与蛇人一决雌雄。”
虞铭小声问第七营的百夫长,同属平民出身的高达道:“怎么了?”
高达小声道:“白统制想向武安君禀报,要求退兵,想征求一下锐健营所有百夫长的意见。”
虽然在军机大事上没什么发言权,但虞铭觉得,现在这种局势,实在不可与蛇人恋战,确实应该退兵。
易斌道:“粮草虽不是小事,但可以派人外出押粮。如今蛇人兵临城下,我们在城中尚可守御,若不将其击溃便退兵,它们尾随上来,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易斌虽然粗鲁不文,但他这话却也没错。若我们离开了临江城,蛇人追击上来,我们只怕难有胜算。
白敬宇道:“易将军的话虽不无道理,但我已想好计较,蛇人畏火,若后军一路设火障,蛇人必不敢迫近的。好了,列位将军,还是举手表决吧,同意在城中与蛇人决战的有几人?”
易斌的手举了起来,道:“弟兄们,若此时退却,那锐健营百战百胜的名声就败坏在我们手上了,我们回去,又有何脸面见前辈的将军们?”
易斌的话很有点蛊惑力,有五六只手举了起来。但一共有十七人,这自是少数。
白敬宇道:“既然如此,但赞成退兵的多数。我这就向武安君禀报,锐健营同意退兵。”
易斌有点悻悻地坐下了。这时,却听得第十三营的百夫长江澄道:“统制,我不同意在城中与蛇人缠斗,却也不同意马上撤兵。”
白敬宇皱了皱眉,道:“江将军,你有什么高见?”
江澄与易斌一样,都是一个队伍里共过生死的兄弟。能活到今天的人,混的其实都差不多。
没什么好说的,能在无数次战斗中活下来,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当然了,江澄也与易斌和他不一样。准确一点,江澄和李成器是一类人。他们都是世家子弟,来这里都是为了锻炼,都是为了有一份军功,然后回去继承家业。
不得不重视,江澄的话,白敬宇还是要重视的。
江澄道:“白统制,我也觉与蛇人争此一城的得失,实无必要,也是不智。但此时,正和易将军说的,我们还退不得。除了退后不好向国人交代以外,那些蛇人若尾随追击,也实在是件很讨厌的事。此事,实在有待从长计议。”
虞铭有点好笑。他那“从长计议”,实在是两可之言,现在又如何从长计议?
白敬宇道:“既然如此,那么再看看,同意现在退兵的有几人?”
呼啦啦一阵响,举起了十只手来,虞铭也举起了手。他这样并不是对不起兄弟,而是为自己负责。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讲兄弟义气。这种时候,要是因为所谓的义气做出什么不理性的事,那可就亏大发了。
谁说不是呢。兄弟要是有用的话,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皑皑白骨了。
白敬宇看了看所有人,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份喜悦,“好,十人同意退兵,六人反对,一人从长计议。既然如此,从今日起,锐健营便同意退兵,我便却向武安君禀报,大家回去休息,随时准备迎战蛇人的攻击。”
易斌站了起来,和他那一帮人走出营帐。在门口,却回过头来向虞铭他们啐了一口,道:“懦夫!易斌大好男儿,羞与你们为伍!”
他虽然官职在白敬宇之下,但因为一些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人们都走了出去,就在虞铭准备退出去,白敬宇道:“虞将军,请留步。”
等人都散去了,白敬宇对我道:“虞将军,你陪我去见武安君吧。”
虞铭有点担忧,道:“白将军,我只是百夫长,无权求见君侯的。”
白敬宇拍了拍虞铭的肩膀,笑着说道:“无妨,陪我走走。”
虞铭他们牵了两匹马,两人并排出营,向武安君的中军大营走去。白敬宇突然道:“虞将军,多谢你支持我,我本以为你会反对退兵的。”
虞铭道:“若有胜算,我也觉得应该将其击溃后再撤军,但现在看来,就算蛇人畏火,我们要对它们用火攻,实在太难。”
那一刻,虞铭的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张陵那火药。蛇人畏火,火药可能就是它们的克星。但这不过是猜想,不过是一种想法。都还没有试过,还没有……要是因为一个……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虞铭他不过是一个百夫长,身份低微,在这种事上。怎么能多说话。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要是因为言语不当平白无故挨了板子,那可就太让人憋屈了。
白敬宇抬头看了看天,道:“易斌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似乎一发现蛇人畏火,便稳操胜券。其实,南疆的雨季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