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沈奇志
沈浩拱手道:“我家老爷别无所求,老爷前些时日与赵二狗有过些小误会,未能当面谢罪,实属遗憾,有道是冤家易解不易结,还烦请大人为我家老爷牵个线,感激不尽。”
长孙芷雁感到有点好笑,“沈相是不是求错人了?”
“请大人务必帮忙,日后沈家定然不忘今日之恩。”沈浩额头开始冒汗。
“你有所不知啊,赵二狗此人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莫说是本官,就是陛下劝了也没有用。”长孙芷雁端起茶碗,微笑道:“我要是沈相,现在告老还乡还来得及……这样还不保险,最好是逃到国外安全点。”
沈浩噗通跪下,面无血色,“长孙大人!满朝皆知您对赵二狗兄妹关照有加,您的劝解他定会听的,还请您莫要推辞,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啊!”
“三月前有人出银百万悬赏沈奇志一家的人头,你猜是谁干的?”
长孙芷雁摆手,“本官不会趟这浑水的,沈奇志死定了。”
“莫要连累本官……请回吧。”
……
月牙刚爬上树梢,长安城中的一处大府邸却寂静无比,门口站着一群兵丁,院里灯火明亮,到处是举着火把巡视的家仆,脸上都挂有紧张的神色。
一个处密室中,桌上点着昏暗的油灯,一个老头沉默的坐在那里,正是当今文昌左相沈奇志。
这位内阁首辅,大周的执牛耳人,可以说是一人以下万人之上,此时却好像苍老了二十岁,脸上带满了无奈。
“……造孽啊……我当初就不该惹他。”沈奇志长叹一口气,把手中的信纸放下,上面就写了四个字,“有负所托。”
沈奇志望着前院的方向,嘴角抖了抖,他娘的,这已经是这月来的第五回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府就被贼人给盯上了,说出去谁信?敢来当朝二品官员家中胡闹的,总得想想有几条命,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
从一个年轻的小毛贼,到七八人一伙的江洋大盗,都时不时赶着往他家里钻,第一次出现时差点没把他给吓尿了,那小贼已经摸到了他的房门口,要不是小妾半夜被尿憋醒,他们就算交待了,抓住了几个严刑拷打之下那些贼人才交待,全部是听了个什么“江湖追杀令”而来的,只要提着他沈家一家老小的头去万枪就有一百万两。
去万枪找谁不知道,可一百万两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亡命之徒们从来就不缺胆子,就想来试试运气,人头若换不了钱,还是沈大人的家财嘛,怎么算都是有保底收入……不亏。
这两月来,沈府都为官府做了大贡献了,光是被交收的手上沾有人命的强盗就不下三十个,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赵二狗!”沈奇志咬牙,眼中充满了仇恨。
从听到“万枪”两个字,沈奇志就知道是谁搞的鬼,可一点办法都没有,赵立躲在万里之外,他想使坏都不行,派去打探的人回信,这吖竟然住在城堡里,遍地都是真枪实弹的保镖,想要靠近都没有机会。
上月收到塞尔达的国书,才知道那货竟然建国了,登基当总统了!
国书上除了两国交好,还有个小要求就是让大周派沈奇志去万枪当什么大使,身为内阁首辅,这国书递上来的时候却也是他先看,沈奇志当场就气得吐了血,右相孟嘉平那个挪移的嘴脸,现在还让他一想起来就狠得牙痒痒。
大使馆他是知道的,日本国与大周已经互派大使,当时还是他们操办的,赵二狗指名让他过去,用屁股想到第二天他就会传出暴病而亡、魂归异乡,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沈奇志当天请告了病,躲在家中闭门谢客,宫里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令他心里非常的忐忑,按理说他这种大员是不可能出使他国的,可是陛下跟赵二狗的关系很暧昧,长乐公主又在那边当了高官,万一他真的脑热了呢?
在他告病的第二天,二皇子就派人过来看望,看望是假,口里的那些飘乎的语才是真实意图,总的就一个意思,这些年辛苦了,以后不劳烦先生,请安心养病吧。
沈奇志能容忍被暗杀,也能容忍国书的捣乱,却对被主子抛弃的失落感大受打击,劳碌二十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推你上位好继续享受一点荣华富贵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风头一变立马就被当了弃子!
沈奇志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老爷……”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轻扣。
“进来!”
一个老头推门进来,为难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老爷……寿王把信给退回来了,还、还说……”
“还说什么?!”沈奇志拍了一下桌子,“跟了我这么久,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老头叹气,“寿王说跟您不熟……”
“哈哈哈,好一个不熟!”沈奇志大笑,失望的神情掩盖不住,“若我转投他门下,皇位必然可期,还以为老夫能有点利用价值……呵呵,不熟。”
“这一切都怪赵二狗!”
老头急忙上前,扶住身形激动的沈奇志,声音中带着哭诉,“老爷,为今之计,走吧!”
“这些年看着您在官场中与人争斗,多少个夜不能寝,沈家往后还得靠您呀。”
“三叔……”沈奇志拍拍他的手,神情激动,“我用了整整四十年才走到这一步,吃过的苦多得老夫都记不清了,你让我放手,我又怎放得下……”
“老爷!官场上的事老奴不懂,可我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京城太危险,若陛下真派您去万枪……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夫人与少爷小姐们想想,等有机会再回来就是了。”老头噗通跪下,泪流满面。
沈奇志失魂落魄的坐回椅子上,“……再回来,还能回来吗?”
“爹啊!求您了!”门外突然冲进几个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小孩跪在一旁哇哇大哭,“最多回范阳龟隐几年,有家族在,我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了,家人在您心中还没有权力重要吗?”
“你的孙儿才刚满五岁啊!”
沈奇志苦痛的闭目,神色有些哀伤,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般。
“罢了……我明日就奏请告老还乡吧……”
“爹!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