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没有在客厅见乡绅,而是就在庭院,连一个座位都不肯给。
那些乡绅本来胆子就大,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不过是一个土贼,竟然敢这么怠慢我们!”
“不错!连客厅都不许我们进去,简直不可理喻!”
“老夫见过的人也不少,什么高官,什么士族也都见过,如此傲慢的,只有他一个!哼!”
“列位,这次不给一个说法,老夫是不肯回去了的。”
“哈哈,仁兄说得好啊!某也是这么打算的。其实,出来之前,某已经和家中说好,若是他不肯,老夫就死在这里!看他洛阳能够如何!”
……
众人一边用眼角打量这个年轻的领袖,一边低声的谈笑。
说是低声,却恰好叫洛阳能够听见。
“这是说给我听的?既然是说给我听,何不大声一些?可见这些人也不过如此!”洛阳心中哂笑,对这些所谓的乡绅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诸位乡绅,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本座?”洛阳眯着眼睛,听起来温和,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
他盯着几人,就想要看看,谁先出头。谁先出头,谁死!
胡老三早就已经回来,就站在他身边,五大三粗,比洛阳还吓人。
众人看看洛阳,又互相看看,在目光中很快就推举出三人,正是胡老三禀报的三个人。
三人中,又以高瘦的老头为首。
“老夫路嘉嘉,桐城本地人士,世世代代都在桐城务农。大帅没有来之前,路家的日子还算是过得去,自从大帅来了之后,手下的农户跑了不少,还要我等交税。天可怜见,就算是大宋陛下,也没有逼迫我们交税的。这是哪里的道理?大帅,我等过来就是请大帅手下留情!我等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路嘉嘉嘴里说得可怜,脸上却一点可怜的表情都没有,相反,他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威胁。
法不责众,多少人借着这个理由为非作歹!又有多少人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强权下被牺牲。
现在,路嘉嘉也是这样想的。
尤其在他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连连点头,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你对我们不客气,那我们也不客气!你只是一个土贼罢了,如果我们不配合你,你的命令只怕出不了县城!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洛阳似笑非笑,看着众人道:“你们,都是这般想的?在桐城的日子,就是过不下去?”
众人迟疑一会,终于在路嘉嘉的带领下缓缓点头。
“是啊是啊,日子过不下去了!今年,我可是连肉都吃不起了!”
“就是就是,可怜我家长工,连饭都吃不饱了!!”
“你还管长工?我家狗都已经吃不饱了!”
好一个可怜巴巴的员外爷啊!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都是自己的苦楚。忽然路嘉嘉说了一句,画风顿时变了。
“可怜我等,不但要照顾一家老小,还要照顾家中的长短工人,还要为诸位大老爷传达命令,日子是越发的难过起来!”
他开了一个头,后面的立刻就跟了上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洛阳很有礼貌的一直等着,直到他们说得差不多,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诸位是如此难过。就是不知道,诸位家中田亩几何?家丁几人?佃户几人?这些田地是自古以来都是你们的么?”
洛阳一句一问,一句接着一句,问得他们哑口无言。
“我知道,土地从来都是慢慢变少,渐渐的,都会集中在某些人手中。但是只要给百姓一口吃的,我也不愿意多管。今时今日的赋税,不过是减少百姓的赋税,请你们补上一些以前的税款而已。怎么?难道这很难?”
路嘉嘉愤怒道:“自古以来,从未听说屎尿还要收税的,大帅近日却连夜香都要收税,难道不嫌太过分么?”
这是陆柏搞出来的名目,洛阳也不知道,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书院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庭院两边,各有一个圆形拱门。拱门边上,梅二和陆柏正听得津津有味。
“几日不见,主公的手段越发霸道了。”陆柏轻轻鼓掌,没有发出声音。
梅二眯着眼睛,犹如喝醉一般。“看着主公一日日的成长,老夫的内心就说不出的高兴。做大事,怎能软绵绵的?耍心眼,这些人能够从骨头里榨出油来!”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王道和霸道。如今霸道已经有了就是不知道王道如何?”
梅二诧异道:“难道你不知道,取消徭役,让囚犯劳作代替刑罚正是主公提出来的么?单单这一条,就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家庭!”
大宋的徭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厢军去做,一部分就是百姓去做。
厢军被用得奴隶一般,半点自由都没有。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说是劳动大军。就这样的军队,还指望他们打仗!简直不可思议。
百姓也是不堪重负,一般徭役都是发生在农闲的时候,但是农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时候,谁抽中徭役,那一家几乎就完了!
陆柏品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原来,主公要我增加的赋税就是招募的费用了!”
洛阳的徭役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犯人去做,一部分就是百姓去做。犯人不给钱,只给保证温饱。百姓给钱,跟做工差不多。还多了一次午饭。
这些钱,就是从赋税中来。
梅二冷笑道:“主公本来是一片仁心,奈何有人不知足。陆兄,你赶紧去解释吧,要不然,恐怕有人要人头落地了。”
陆柏连忙看向洛阳的脸色,只见一片片青气在他脸上出现,果然是杀气腾腾。不由得心中一紧,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杀人啊!!
“诸位,老夫有话说……”
哪里来得及?在他开口的时候,洛阳已经慢悠悠的,不带一丝商量的开口了。
“这些都是本座的决策,若是有人不服,那就是和本座过不去。降服或者死,只有两条路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