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这就不甘心了?要记恨我了?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好像灭了大辽的是金国吧?那么,你现在未谁效力?”洛阳嘴角含着笑,笑容里全是冷冰冰的讽刺。
耶律三斤满脸的冷汗,不知道如何应对。
说起来,这确实是双标了一些。
身上的冷汗一层层的下来了。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国恨家仇的呢?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为金国卖力,是理所当然的呢?
耶律三斤痛苦,迷茫。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做着做着就习惯了,然后被奴役,被驯化。比如说婚姻,其实哪一个女子在家里的时候不是小公主呢?
婚姻里,就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伺候男人和小孩的奴仆而不自知。
当然,也有的是男人,本来是连吃个饭都懒得咀嚼的人,结婚以后却成了老婆奴,女儿奴。
相比于婚姻,最厉害的就是金国了,将明明是仇敌的人,驯化成了一条狗。
洛阳眼神锐利的看着耶律三斤,身边的侍从一言不发,满脸的严肃。
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显得耶律三斤的坚持格外的苍白。
“说吧耶律三斤,你如今回来,是想要干什么?是希望埋伏在城外的四万六千人冲进来报仇雪恨,还是希望你能亲手砍下我的人头?”
这是……耶律三斤心惊肉跳。如果刚才是迷茫,现在就是恐慌。
他怎么知道详细的数字?他怎么知道我的人现在在城外?
洛阳说的是,让他过来一趟,没有说让他带兵回来。
“大帅,我,我……”耶律三斤痛苦不已。“我不是心甘情愿为金国效力,他们灭了大辽,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啊!可是,可是我的妻儿还在他们手中。”
这是真的,也是假的。
耶律三斤那时候才多大?哪里来的妻儿?所谓的妻儿,都是投靠金国之后才有的。
洛阳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什么人,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你要的功名利禄,我也可以给你。你的妻儿早就可以接出来了。你一直这么为他们效力,更多的恐怕是怕死,怕他们的残忍和嗜血。那么,我需要告诉你我的人是不是也残忍,也嗜血呢?”
说话的声音,语气中正平和,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让人胆战心惊。
是什么时候,我被注意了的呢?我,输得不冤啊……耶律三斤心惊胆战的同时彻底怕了洛阳。
一个人若是前面的功课都给你做完了,你还能赢,那你就真的是天命之子了。多算,胜少算。
“大帅不必说了。大帅的功绩末将也是有所耳闻。大帅想做什么,直接说就是,末将,唯命是从!”
话说的很好听。人么,以后再看。看人,要看他怎么做事,而不是听他怎么说。说话,人人都会,谎话,也不是很难。难的是,保持本心,对人对物,都有一份真意,一份善意。
洛阳找人,用的就是这个标准。
铲道人,心诚,尤其对道,特别的心诚,颇有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气概。
如今他身残志坚,更是证明洛阳眼光不差。
梅二先生,重情重义,而且颇有几分见地,经验丰富。
胡老三等人,出身贫穷,已经是底层中的底层,任何一个机会,他们都会抓住,并且把握住。
事实证明,永康人确实可信。婺州人,确实可信。
反倒是读书人心思太多,而且面不改色,叫洛阳很是有些信不过。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帅也就这么信了。说说南边的事情如何了?”洛阳叉开双腿,很是放松的坐着,尤其他侧对耶律三斤,看起来姿势很是诱人,几乎一击必杀!
但是耶律三斤愣是不敢,甚至心中起来一点点念头立刻被自己掐灭。
“大帅何等的英豪?霸气侧漏,当年实力尚且低微,就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恐怕更是厉害了几分,老实本分,我才能好好的走出去,活下去。”
于是耶律三斤心思一定,对南方的事情娓娓道来。
“大帅,赵宋那边源源不断来人,只是人数都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两万人而已,领军的是一个姓虞的,也不知道叫做什么,本事倒是不小。可惜,手下兵马着实羸弱了一些,要不然,末将就回不来了。”
“还有一次,是一个姓王的,别的不好说,阴谋诡计不少,设计的陷阱连军中最老练的探子都中了算计。”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对了大帅,近几个月,几乎已经没有官兵来打末将,倒是有些诏书不断送来。大帅请看。”
耶律三斤三言两语就说了自己的事情,轻飘飘的,仿佛是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的简单。
里面的凶险么,只有带过兵的人才懂。
洛阳抬头示意,侍从立刻将几张黄色的布帛从耶律三斤手中接过来,送到洛阳面前。
洛阳脸色微微一变,不快道:“难道还要我去接旨不成?你念出来,我听听就算了。”
这话太有道理了!黄色的布帛,一般用来作为圣旨。洛阳毕恭毕敬的看着算是怎么回事?
侍从很是佩服,连忙将布帛读了一遍。
果然如此,刚开始的时候,赵宋用的是略带责怪的语气,问金兵为何国界,再后来,就是请求退兵,最最后,则是许高官厚禄,请耶律三斤投靠宋国。
洛阳听完,不屑道:“不过是仗着自己算是赵家血脉而已。两百年前,中原大地的主人还是李唐呢!这是皇帝做久了,当自己是主人了?谁都该听他的?”
耶律三斤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大帅英明,明见万里。末将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没有回他!直接将他们杀了!”
“哦?是么?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做张敬的人过从甚密?莫非,此人不是大宋的班直么?”
所谓班直,就是皇帝身边的亲兵了。很是亲信那种,历朝历代,都是用的功勋后人,身家清白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