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总算结束了
人生短暂,如繁花似锦,盛开之后便是一地荒凉。
王大麻子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生姚黑的闷气,暴怒之后决定带着队伍截杀林小宁,就这么大点事情弄到最后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早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生姚黑的气的,忍一忍算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时光机,一切都晚了。
林十三一枪插进了王大麻子的胸口,枪尖从背后透了过去,王大麻子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跟着他的十来个弟兄死的死、伤的伤,也都没了挣扎的力气。至此整个稻田总算是彻底没有了厮杀声,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三庄镇的三大势力,盗匪头子王大麻子、义军首领姚黑、叛军首领林十三,至此也只剩下林十三这股人尚存,其余两股势力全部覆灭。
这一切都因为林小宁。
没有林小宁等人的迎头痛击,王大麻子不会崩溃而逃。
没有林小宁的挑唆,林十三不会下定决心与姚黑、王大麻子死战。
没有林小宁的心理暗示,王大麻子就不会抱着侥幸心理拼死一搏。
所有的所有,全因为林小宁的计算,全因为他那颗聪明的脑袋。
咳咳,林小宁觉得很冤枉。这本与他毫无关系,全因那王大麻子带人过来要杀他,他总不能站在那里给人家杀吧?所以真不能赖到他林小宁头上,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真正要怪的话只能怪这无情的世道,法制崩坏,外族入侵,这宣州府地界上的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
雨势渐小,天空开始慢慢放晴。
稻田里一片尸横遍野,血水横流,惨不忍睹。循着血腥味而来的苍蝇已经在空中盘旋,黑压压的一片,数量多得惊人。
林小宁等人也离开了这片渗人的人间地狱,走到了林子边缘,他看到玄清道长带着镇里的百姓朝这边赶了过来,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一切总算结束了。
这边玄清道长带着队伍终于赶到了稻田边,顾不得疲累,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朝林小宁这边赶来,他手中的宝剑握得紧紧的。身后的元棋和林黑娃大声催促着镇子里的百姓,让百姓们快些。其实也不用他们催促,镇子里的百姓个个都恨不得扒了这些歹人的皮,恨不得吃了这些歹人们的肉。只是等真正看到稻田里的惨象时,个个都煞白了脸,不少妇孺纷纷呕吐不止。
等玄清道长赶到林小宁身边,林小宁地从吴大志手中接过装着丹药的匣子,笑着递给了玄清道长。
“师傅,完好无损。”
玄清道长没有接过匣子,而是围着林小宁转了一圈,仔细地查看了林小宁一番。
“元春,你可有受伤?受了伤可要赶紧医治,不能耽搁。”
林小宁心头一暖,摇了摇头。
“徒儿一切都好,并没有受伤。”
玄清道长听到林小宁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
转头玄清道长便看到站在一旁的林十三,皱紧了眉头,这家伙一看就不像好人。林小宁赶紧给玄清道长介绍林十三,可别一言不合提剑就砍,那就难看了。
“师傅,这位是领州府步兵都尉,林十三林将军。”
“林将军,这位是我师尊,落雁山朝阳观掌门人玄清道长。”
林十三拱手行礼,脸上倒是不尊不卑。
“久闻大名,见过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眉头依旧皱得很紧,他还没有搞清楚里面的状况,怎么自己的小徒弟和贼人搅合在一起了?
“步兵都尉,从六品。你也是朝廷命官,为何落草为寇,与那些歹人一起屠戮百姓?”
玄清道长毫不留情地责问林十三,林十三面无表情,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带军从领州而来,全军三千多弟兄,只与南蛮人战了一场,我那三千多弟兄就只剩下不足百人。从战场撤下时,你们宣州府的老爷们可没想得起我们这些客军。”
听到林十三的话,玄清道长也不由唏嘘,之前那几仗确实打得实在太过惨烈和窝囊。
“但这不是你们落草为寇的理由啊,你大可去寻找官府另谋生路!”
玄清道长依旧气不过,大声质问林十三。
“呵呵,道路断绝,粮草断绝,你让我何处去寻?再说了,这宣州府还有官府吗?若有官府,为何不出来安置流民?若有官府的话,这三庄镇又怎么可能被我们盘踞?说到底,这偌大的宣州府早就成了烂泥地了,官老爷们只顾着躲在府城享乐,哪里还顾得上治下的百姓,又怎么可能想起我们这些残军败将呢?”
林十三的话让玄清道长默然无语,现实情况确实如此。真有官府的话,这宣州府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行了,林十三,说你几句你就喘上了。如今能和官老爷说的上的话的人就站在你们面前,你可别失了方寸。”
林小宁见林十三对着玄清道长一番冷嘲热讽,脸色一紧。林十三顿时醒悟过来,连忙对玄清道长赔罪。
“多有得罪,还请道长原谅。”
玄清道长没言语什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不再和林十三计较下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我等既生为人,就该守心守志,怎能入了歧途?罢了,这一切也不是你的错。”
“多谢道长原谅。”
林十三赶紧拱手致谢,现在的他可得罪不起面前的道士,他能不能回家还得靠玄清道长帮忙呢。
“师傅,让镇上的百姓们赶紧把这片稻田给处理了。所有的尸体都要赶紧掩埋,不然容易引起瘟疫。至于那些还活着的歹人随百姓们处理吧,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林小宁的话让玄清道长立马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将稻田里的尸体和伤员处理掉,不然任由尸体暴露野外,极其容易引起瘟疫。一旦瘟疫传染,整个三庄镇的百姓将绝无生路可言。
“对对对,我这就去安排,此事非同小可。”
玄清道长连声答应,转身便朝元棋他们那边走去,浑然不觉自己不知不觉就接受了林小宁的安排。那边元棋他们正在指挥着百姓将稻田中的尸体集中起来,但百姓们似乎有些不配合。
这些歹人在三庄镇为非作歹好些日子,整个三庄镇的百姓都深受其害,不少人家被这些歹人弄得家破人亡,因此镇上的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有些百姓在遇到尚且活着的歹人时,竟不顾肮脏,径直将那些受伤的歹人闷死在泥水之中。更有甚者,竟拿起散落的大刀对着尸体砍剁起来,整个场面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你看,这就是你们做的孽债!”
林小宁指着稻田里陷入疯狂的百姓,对林十三大声喝道,林十三默然无语。他虽一直勒令手下不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又拦得住多少?他这边都这样,何况那些早就恶贯满盈、干尽坏事的盗匪和义军?
那姚黑自己就是个淫贼,专好残害良家妇女,死在他手上的女子不计其数。王大麻子最喜金银财货,镇上的百姓都遭受过他的洗劫。凡有不从的人家,都有家人被王大麻子砍过脑袋。
如今这些歹人死的死,伤的伤,那些百姓又岂能不找他们报仇以泄心头之愤。
“元春道长,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请不要忘记。”
林十三没有接林小宁的话,反而出言提醒林小宁不要忘记之前的约定。
林小宁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这林十三实在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是太愚笨。
“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一定尽力办到。但官场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一切都要仰仗我师尊。你提着姚黑和王大麻子的首级去官府报赏,我这边到时候再让师尊帮你活动活动,按理来说应该不难。”
“那就有劳元春道长了。若能回到领州,他日我林十三必有重谢!”
林十三弯腰躬身给林小宁致谢,言辞恳恳。
“林将军客气了,若是没有你的帮忙,今日之事我也成不了。只望林将军日后能多行善事,善待百姓。”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