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人在等待
淑景殿,因为和何氏的淑妃称呼相应和,就成为了何氏主场。
在何氏的亲自服侍下完成洗漱,李晔一脸古井无波的躺在床榻上,虽然刘子齐特别叮嘱了要他少些忧思,不过何氏作为最熟悉他的人,还是从他隐隐颤抖着的眼角和嘴角发现了端倪。
“唉,陛下还是如此重情重义,得夫如此,也是万幸了。”
何氏隐隐叹息一声,熄灭了烛火在侧殿睡下了。
只有李晔自己知道自己的苦!
二十来岁的初哥,被一个成熟的美妇温柔服侍着,早就是心猿意马了,不过在这方面前身的记忆不多,而且李晔暂时也放不下心结,更与自己追思先帝的人设不符。
他要忍住不露出破绽,已经把九九乘法表翻来覆去背诵了几遍了。
还好没有当场出丑!
一个人躺在塌上,翻来覆去的好半天,直到月色隐隐有点淡了才沉沉睡过去。
卯时三刻,杨福恭早早的进到宫里,淑景殿外,已经有一个修长的人影俏立在了门口,沉沉的晨霭之中,露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长发。
真是淑妃!
杨福恭一惊,连忙几步上前作揖问安。
“娘娘安好!”
对于这位在朝野内外颇有贤名的何氏,杨福恭心里还是比较认同的。与寿王成婚三载,不管是在成都,还是回到京都,这位曾经的寿王妃始终安于后宫,为寿王管理好家里的事情,对管事和丫鬟的管理也是颇有手段,但是却始终未曾干涉过寿王的任何行动和决策。
后宫不干政!
虽然杨福恭自己就是典型的后宫干政的典型,对于淑妃的所作所为还是非常赞赏。
对陛下温柔顺从,对自己节俭自制,对下人仁慈和蔼,成婚三年,除了还未给陛下诞下子嗣(历史上已经诞下了两个儿子,剧情处理),其他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
“阿公早安!”
何氏看着杨福恭过来,也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这位杨公公,她的有点矛盾。
几年前,她与寿王成婚之后,就认识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但是当时作为寿王和寿王妃的他们两个,与这位老太监没有什么交集。
哪怕是回到了都城,他们也都只是点头之交的程度。
哪知道,前几天宫内突然传出陛下病重的消息。还没几天,陛下就被传病入膏肓,药石无效。
因为先帝子嗣太小不能理政,大臣们都在沸沸扬扬的讨论先帝的哪位皇弟能够继承大统,不过众人最认同的都是三哥吉王李保,就连他们两夫妻都是如此认为。
毕竟吉王的贤名睿智是朝野内外都认同的,继承大统定当重振大唐雄风。
哪知道,初七的大朝会之上,在众臣熙熙攘攘的说着吉王如何如何优秀的时候,当时这位身为神策军中尉的杨公公,站在陛阶下轻轻的说了一句:
咱家看来,寿王晔颇有陛下风采,可以承继大统!
就这么一句话,朝堂里沸反盈天的支持吉王李保的声音顿时烟消云散如雨打风吹去。
当天下午刚刚散朝,寿王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下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眉飞色舞的等待着鸡犬升天,只有作为寿王妃的她清楚,寿王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整整一晚没有说话。
不过从他紧握的拳头和咬牙切齿的狰狞,看得出来寿王的内心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寿王李晔初八日在先帝灵前登临大宝!
之后,连着几天陛下都是待在了甘露殿,不见外人,也不怎么进食,结果昨天居然传出陛下在甘露殿晕倒的事情,由不得何氏不担心。
他是她的天,是大唐的天,也是整个天下万千子民的天!
“娘娘昨日未在殿内安寝?”
杨福恭有点疑惑,陛下年富力强,按说正是热好男女之事的时候。而且陛下与淑妃感情深厚,一个人孤独的待在甘露殿中,这回到淑妃身边,自然应该有很多的话要和淑妃说。
没想到,陛下还是拒绝了淑妃的服侍,一个人在淑景殿待了一晚。
“没有,陛下还是在沉浸在对先帝的追忆中!”
淑妃担忧的摇了摇头,“昨天刘医正说过不能让陛下这样继续下去,阿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陛下振作起来?”
必须赶紧让皇帝动起来,他这么一直沉浸在对先帝的追忆中肯定是不行的,久思伤身。
“老奴遵命!”
杨福恭也点头赞同。
皇帝就不能让他一个人想太多,想太多了,想清楚了,就会要权。
到天色大光,淑景殿的大门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陛下!”
淑妃眼眶发红,嘴唇颤抖着喊了一声,眼中有点点泪光闪动。
刚刚一起床就看到杨福恭,李晔的心情确实不太美丽。不过回头看到旁边的淑妃,华丽的长裙已经被雾霭浸湿了,李晔的眼神柔和了起来,能够有一个女子愿意在门外站着等他,让他冰冷的心里有了一丝温暖。
“阿公辛苦了!”
李晔先和杨福恭点头打招呼了,方才走过去,轻轻的拥了一下何氏。
“让你担心了!”
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了,每日都是感觉自己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让李晔内心对周围充满了提防。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满了露水的何氏,李晔的心理有一丝破防了。
也许,还是有人是真心对他吧。
李晔的轻轻一拥,顿时让何氏抽泣了起来。
至成婚以来,她与陛下的感情深厚,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分离,陛下也从未对她如此生疏,此次陛下登基,连着几日都不愿意见她,让她的心理万分的委屈。
这一刻,终于哭了出来!
李晔轻轻的拍了拍何氏的肩膀,慢慢的,怀中耸动的身影渐渐恢复了平静。
“让阿公见笑了!”
何氏抬起头,看了一眼拥着她眼神含笑的陛下,害羞的低下了头。
“老奴不敢!”
杨福恭恭敬的作揖,一脸欣慰的说道,“陛下和淑妃琴瑟和鸣,是大唐社稷之福啊!”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晔轻轻的拍了拍淑妃的肩,目送着这道倩影缓缓的回到了殿内。
“有劳阿公久候,不知阿公为何一大早入宫,是有什么要事?”
回过头,李晔微笑对杨福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