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风涌，肃杀沉鼓，列阵以待，随令而攻。
随着度铎的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攻城大军扛着云梯等攻城器械就出发了。
城头上的楚戈正要下令攻击之时，身旁目力极佳的岑寅突然道：“大王你看，走在前面那些人好像是汉人。”
“嗯？”
楚戈闻言眯起眼细细看去，还真是一些衣衫褴褛，面露菜色的汉人。
这些汉人都是些边境汉民，只不过被胡人劫掠而来充当劳力，甚至有时很要肉粮。
他们都是饱受折磨，已经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看着胡人驱赶着这群汉人前来攻城，城墙上的众人皆是怒不可遏。
尤其是刚经过简单的包扎止住了血的杨升更是勃然大怒，导致身上的一些伤口也崩裂开，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王，让俺带兵下去，说不准就把这些人带回来了。”
“不可，他们大军已经前压，你若此刻开城门带兵冲出去，度铎会立马指挥全军突击，到时候别说救人了，就连你也得搭进去。”
听得楚戈的阻拦，杨升不免有些闷闷不乐锤了一下城墙。
城墙：wdnmd，合着我的作用不是御敌而是为了让你们锤？
杨升重重叹了一口，有些着急地说道：“大王，那该怎么办？”
楚戈也不由得皱眉，这度铎可真是歹毒心思，此刻应该是要放箭可下面这些也都不过是一群可怜的无辜汉人。
守城的士卒也都有了些许的犹豫，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
眼瞅着这群汉人已经快要接近城墙，楚戈知道自己该做决定了，该为了心中的仁善而不放箭吗？可这满城的百姓又不能如此，看来只能。
“放箭！将弩炮推出来准备，预备好滚木擂石！驾起来热油金汁！”
还未等楚戈下令，楚思语气中带着坚定已经下令。
“侯爷，那下面可都是我们的同胞啊！”杨升看着楚思有些焦急地说道。
楚思看了一眼杨升，没有回答他，而是大声地说道：“不要被胡人欺骗了，下面的汉人都是胡人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心生仁慈，所以放箭杀敌！”
原本楚戈已经决定放箭，现在楚思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的理由，当即也是狠下心顺着楚思的话语说这些人就是胡人，下令放箭迎敌。
听着自家的燕王和青城侯都这么说，城上的士兵自然也不再犹豫，纷纷拉弓放箭，甚至推出了弩炮，再次为敌军下起一场剥夺生命的黑雨。
嗖嗖嗖！！！
“雨水”落下，渐落起一朵朵死亡的雨花，点滴起一声声绝望的哀嚎，时不时还有雷电坠落，轰开一点清明。
城下那些被驱赶攻城的汉军带着的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可以被汉军出城拯救，或者可以登上城墙的时候被汉军拉入城里，可这一点点的侥幸，现在被黑雨彻底埋葬，被雷电完美谢幕。
他们没有任何防具，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手段，只能在绝望中哀嚎死亡，亦或者是带着解脱的微笑被葬送。
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大魏的子民，流淌的都是炎黄血脉，现在却是不得已亲手杀了这些无辜的汉民，这让城上楚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冷着脸，眼里带着愤怒继续指挥着放箭。
而杨升等将领则是恨得咬碎了牙，怒发冲冠，狠狠地拉开弓箭射向后面的胡人，或是大声的咆哮指挥，发泄着情绪。
城下的度铎眼看着楚戈按着不放箭似有些投鼠忌器，快要笑出了声，幸好昨日突发奇想想到这个计策，现在看来可真不错啊！
度铎不禁暗自夸奖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嘴角不由得上扬道：“这些汉人就是有些缺心眼，或者说是有这些没必要的良心。唉！原本以为楚戈是个枭雄，可没想到也就那样。哈哈哈！”
“王神勇非凡，那楚戈徒有勇武，可论手段远差王矣！”
“那些孱弱的两脚羊论手段果敢怎配与我王相比。”
身边也是笑着附和，眼神中闪着轻蔑，话语中透露着对汉军的不屑。
正当他们以为马上就能攻上城池时，猛然看到爆发出猛烈的攻势，几轮箭雨加上弩炮直接清空一大片。
这宛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打在了度铎等人的脸上，让度铎直接现场表演了一个变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说是汉军非常重视同胞？怎会如此？可恶！可恶！！可恶！！！”
连说了三句，度铎心态彻底炸了。突袭，突袭不成，斗将，单挑不过，现在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结果眼瞅了就要摸到了城墙，又失败了。
天狼神在上，难道楚戈真就是上天来制裁我的吗？
内心充斥着郁闷，发出无声的咆哮，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下令撤兵。
此刻他也知道了北安城不可强攻，汉军的勇武，器械的精锐，楚戈的气势宛如天堑，现在只能等特顿的消息了。
如同先前一样，攻城队立马撒腿往回跑，一刻也不耽误，这个弩炮确实太可怕了。
城上的汉军神经也稍微松了松，又打赢了！士卒在不断欢呼，但是楚戈和杨升脸上丝毫赶紧不到战胜的喜悦，只是站着城墙上看着那一地死尸。
楚思缓缓走到楚戈面前，轻轻拍拍楚戈的肩旁，语气十分温柔地道：“王兄，心里不舒服？”
楚戈轻轻点了点，情绪十分低沉地说道：“毕竟这些人也是...唉！我虽杀过不少，可那些都是叛逆，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一旁的杨升闷声道：“俺老杨这次确实是十分不自在，一点也不享受。”
凛冽的风划过面庞，吹散了城墙上的尘土，覆盖在地上的正在被收拾的尸体上。
“那王兄和再起是想因为这些所谓的，不！甚至说现在都不知道还是不是同胞的人而把我们这些人的性命都赔进去？”
楚戈重重呼了一口气：“思弟，我也知道你说的，我也是想放箭的，可心里始终是有点不是滋味。”
楚思神情逐渐冷漠，用一种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是一种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王兄心里仁善我知道，可仁慈是留给自己人的，而不是敌人。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是因为什么上了战场，只要是在我们的对立面，那就是我们的敌人，那就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该怜悯的心，死亡就是他们的终点。”
“对我来说仁是虚名，善亦妄立。王兄乃是天生的领袖，注定要成为最顶端的那一个，仁善的名声虽然对王兄来说是很重要，但是王兄注定要迈出那一步，不过不是现在，所以现在的一切罪与恶有我来背负就好。”
楚戈不免有些动容，心绪翻涌，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楚思知道楚戈心中的想法，冲着楚戈露出微笑，神情又变得慵懒起来，打着哈欠说道：“好了王兄，今天起来太早了，现在困得不行。度铎攻了两次连城墙都没摸到，估计现在人都要气傻了，应该是想等着左贤王特顿来前后夹击了，我就回去补个觉了。”
说完，楚思挥了挥手，打着哈欠，自顾自地离开了城墙。
“大王，俺老杨是个粗人莽汉不懂这些，但是只要大王一句话，让俺老杨屠杀一座城都没关系。”
楚思离开后，杨升收起了所有情绪，十分郑重地向楚戈跪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感受着风的温度，楚戈一把将杨升扶起来笑骂道：“你这混莽汉别早死就行，那那么多话，赶紧滚去休息养伤。”
“嘿嘿！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