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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七回 吴长空大意失垂玉 喻云台奇袭破周由

五原志狂澜 雾居西山 5828 2024-07-06 15:17

  上回说到迟国兵败朝堂乱,终至灭国,与此同时,仪国所屯大军亦已挥师南下。

  恕十九年四月,仪国欲以镇南侯喻归为帅,统兵三十万大军南征仲国,喻归以其久未掌仪大军,不能服众为由拒之,仪国遂以新任大将军梁雍梁公恪为帅,仲国以上将军吴阔为帅,统兵十二万拒敌。

  两军再次会战于玉河,喻奉与书吴阔曰:“长空先生敬启,奉曾与先生有约,喻家可与仲修十年停战之约,遂仪仲垂玉一战,喻家未奉粮草一粒,金银半两。然兄所领戍岭卒不得不战,此喻家立身仪国之必要也,望长空先生晓之。今锁江盟已破,仪王再欲伐仲,喻家难再周旋,特与书相告,喻家已拒主帅之位,亦不全力资仪,以表应约之意,唯兄所率戍岭卒不得不战。”

  吴阔回书喻奉,其意已知,两国交战,非一家可阻也,遂双方所立十年停战之约自此化作烟尘。

  此战两方将星智士云集,仪国名将梁雍梁公恪、梁熙梁仲明、喻归喻云台、严淳严子厚、叶嵩叶义高、古奇古非同,定北侯林珏林彦玉及其副将赵奉,怀东侯薛覃薛延武及其副将姜诚,智士谈靖谈士皓、喻恒喻孝颖。

  仲国大将林甸林止洋、高恢、易簌易彦宁、周由周公自、董松,更有北原名将百里平百里封海、极北名将莫通莫开泰,智士吴阔吴长空、赵默赵德修。

  两国连年交战,自仪国霸北,仲国锁江之后,已有多年未战,如今重燃战火,将星云集,有一战定国运之势。

  仲国主帅吴阔向擅袭营断道,遂仲各路大军集齐,吴阔便于中军升帐,谓诸将曰:“今仪尽起大军三十万,众我远甚,然锁江盟水师战法远非仪国可比。因此,能扼垂玉要道不失,则仪不惧,不失烟谷雄关,则我军不败,不知哪位将军愿为我军守后方关隘?”

  帐中周由董松二将出,吴阔遂命周由领兵守烟谷,却未命董松守垂玉,反谓帐中诸将,垂玉关于前线之处,战时必定谣言纷传,非强将勇悍者不能镇守也,意由百里平守垂玉。

  百里平于北原时便有嗜杀之名传出,仲参军事赵默谏言:“百里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留守关中,是否屈才?”

  吴阔却言,大战在即,守后之要,不弱前方阵战,众将遂无人再疑军令。

  后诸将散帐,赵默独见吴阔,问曰:“方才帐中聚将,默未曾直言,封海虽勇,却有杀神将之名,由封海守关,长空先生不怕其生乱乎?开泰勇猛刚毅,为人宽厚,若要猛将守城,何不由开泰为之?”

  吴阔曰:“德修此言谬也,岂不知百里平尚在索氏之时,索氏诸族无人敢生异心乎?非常之时,正当行非常之策,虎奔平原及烟谷、垂玉二关仪国经营数百年,而我不过取之四载,若各族趁大军于玉河决战之际,发动内乱,我军必定万劫不复也,有封海镇守,想必宵小之辈不敢妄动。”

  赵默遂未多谏,待其辞去,吴阔又唤来百里平,问其曰:“封海此番镇守垂玉关,当如何行事?”

  百里平答:“守于城上,不予敌偷袭之机?”

  吴阔曰:“嗯,如此甚好,若有人欲入城该当如何?”

  百里平答:“恐其中有诈,非先生亲至或先生印信,必不开城门?”

  吴阔曰:“好好好,倘若城中有人欲开城门如何?”

  百里平答:“杀之?”

  吴阔大笑,谓其曰:“好,封海便如方才所言行事便好,记住,关城虽要,然封海性命更为重要,汝与开泰,如今乃吾保命之要,我等三人一线,切切不可有失。”

  随后又贴嗯百里平,细细交代一番,百里平肃然应之。

  仲国备战之际,仪国主帅梁雍亦与喻归、谈靖、喻恒三人商议机要。

  此前仪国皆由喻归主帅,梁雍亦曾随于其后,遂梁雍便问计于喻归,喻归却道如今其只是三万戍岭卒主将,如何为战,只梁雍之命是听。梁雍见其无意出计,便不再追问,转与谈靖喻恒相商。

  喻恒出计,仲国自以为水师得固国之要,必定会于玉河之上与我军决战,我军可诱敌而歼之。

  谈靖不以为然,其以为,仲国水师确强于我,然其兵力远不如我,吴阔乃名将,诱敌之计恐怕难以实施。其意当以正合以奇胜,于玉河之上分敌而歼,此为正,遣精锐绕道而袭,以作奇策。

  主帅梁雍再次致敬意于喻归,问喻归以为当行何计,喻归并未偏私喻恒,言谈靖之策更合时宜,梁雍亦以为然,遂定计仍以玉河水战为主,喻归则请命为奇计,不过如何行事,却要随势自定,梁雍自无不应。

  两军于玉河水师试探,大战启于四月中,双方再次试探之时,仲国借水师之利发动大战,取得小胜,士气大振。然而江面水战,分割追击不似陆战,即便小胜,亦难溃敌,只能纠缠分割,互相撕咬。

  却说前方水师接战之时,垂玉关上空有一黑羽飞鸟越空而入,因同时有数只白鸽先后飞入,为仲军射落,因此黑羽飞鸟并未被仲军察觉。

  此黑羽飞鸟正是喻归所放,垂玉关至烟谷关本便是仪国掌控数百年,而喻家更是经营者,因此即便此地丢失四载,喻归仍与关内诸多大族互有往来。

  而关内负责此事者,便是喻归所埋暗碟喻恩,黑羽之鸟带信至其所在,喻恩取信,上只书“扬火攻祸,引民冲门”八字,喻恩阅后即焚,从命行事。

  当夜,关内不少酒肆饭铺皆有人醉酒失言,泄露机密,乃仲水师已败,仪欲用火攻破关。

  未久,垂玉关中谣言四起,仪国将以火攻之计破关,届时关内将化火海,关中之民畏惧非常,果真聚集于关门,请求离关。

  尤其关中不少富户豪门,畏死贪生,更显急迫。

  然则百里平亲守于关门之上,任由人声沸腾,却自不理,有商贾命人推开士卒,欲开关门者,百里平举刀立斩,毫无犹豫之色。

  经数日,关内渐现惶惶之声,喻恩鼓动关内商贾及世族,称百里平于北原时便动辄屠戮全族,今其镇守垂玉,若仪国火攻,其必定高压为策,恐怕稍有不慎,便有灭族之祸。果然商贾及世族为其说动,暗中谋划除去百里平。

  四月十七日入夜,天行微雨,喻恩早已查清,百里平昼夜皆在关上城楼之中,且除却吃喝洗漱,皆在关头拄刀而立,想必坚持至今,早已疲惫。喻恩便与关中商贾及世族议定,于今夜扮作慰劳平民,待接近之时猝然起事,将百里平杀于城头。仪国已遣精兵趁玉河水战之时,绕道赶至城外接应,届时打开城门,垂玉关便可易手。

  待得天色尽暗,喻恩一行以春雨夜寒为由,前来慰军,关门令请示百里平,百里平只是挥手让其自行决断,双眼只是注视于关门之外,关门令遂放喻恩一行上关。

  军中不得饮酒,遂慰劳之物多为揪面菜汤之物,不过倒也能暖雨夜寒胃。

  一行人渐渐挪步至百里平身侧十步,侧目打量百里平,殊不知一行人不过是世族护院,不知藏匿杀气,百里平以霸兵破云刀随身,对于杀意敏锐非常,当年连蒋浪儿这般刺杀好手亦难逃其眼。如今一行人稍为显露,百里平便已察觉,面上虽无异色,眼中却已闪过冷光,随后闭目,以作假寐。

  待一行人再近五步,便称百里平将军连日守城,必定已困,愿奉上热汤,以解疲乏。

  说罢便似自竹兜中取出热汤,然则一行人再行两步,便皆抛开竹兜,取出短匕,杀向百里平。

  岂料一行短匕将将出鞘,百里平已然举刀杀至,哪有疲乏之态?转瞬之间,便将数人斩于刀下,喻恩眼见不妙,装作受惊,奔至关下,随后大呼百里平已死,城中早有作乱之人响应,趁乱涌向关下,便欲将关门打开,关中百姓趁乱亦欲涌出关去,关门大乱。

  此际百里平已将刺客尽杀,随后跳下关头,喻恩心下大骇,连忙窜入人群中欲逃,百里平飞身而起,脚踏于乱民之肩,直追喻恩,喻恩见此,肝胆俱裂,转眼间却被百里平追上,斩于刀下。

  然而一切已迟,作乱之人已将关门打开,关外仪军趁机杀入城内,百里平见关城难保,想起长空先生嘱托,当即不再恋战,于一侧关墙翻出,往北寻长空先生而去。

  关外伏军乃梁熙梁仲明所领,其与喻归一同行此奇计,亦遵喻归之计,谋得垂玉关。待众军入关,喻归却未领戍岭卒同入关中,梁熙奇问喻归:“今已夺关,喻将军不与末将入关,以候援军乎?”

  喻归曰:“虽得垂玉,然仲军未败,此地形如孤屿,待仲回身,虎奔平原出兵两相夹击,垂玉是否能守住尚未可知,不能定此战胜负也。”

  梁雍遂问喻归意欲何为,喻归言,此刻垂玉关易手,虎奔平原必定引兵来攻,梁雍遂问喻归可是欲奇袭长宁、平翠、高珙三城,喻归摇头道:“垂玉易手,虎奔平原三城驰援,则无兵可援烟谷,若奇袭夺之,仲军后路尽断,军心必散,此战可胜也。”

  遂不随梁雍入关,喻归自领戍岭卒绕道南行,直奔烟谷关。

  数日之后,喻归趁夜突袭烟谷关,烟谷关虽是雄关,然不在前线,多有懈怠,兼之前日得报垂玉关失,又分兵往援,戍岭卒乃喻归所召子弟兵,极为忠心勇猛,骤然突袭之下,竟果真攻上关头。

  当此危急时刻,烟谷关守将周由却披甲在帐而不出,其副将王巍疑而问曰:“敌军已攻上关头,将军已然披甲,何不上前御敌?”

  周由蹙眉道:“巨山,本将自投于仲,自认尽心效死,然本将与董将军却到底未受信任。如今迟国贪而取灭,锁江盟威风不过区区数年,便已消弭史河,当下垂玉已失,仪国之势数倍于仲,本将看来......”

  周由话道一半,又犹疑未语,王巍贴耳曰:“末将以为,仲国终究乃荆棘丛中,非久居之地,且如今火将焚荆棘,将军不若先走为上。”

  副将王巍乃先空猛将王虔之子,周由极为信任,闻言正欲语间,烟谷关参军李峮到此,斥问道:“关墙战事已急,周将军在此踟蹰,可是怠军之罪!”

  周由闻言,侧目视王巍,王巍微点其首,赶上李峮之前,口称参军大人息怒,待近前时,猝然拔剑将李峮杀于帐中,随后周由召集亲卫,趁乱自南门出关而去。

  关中主帅一逃,军心大乱,喻归趁此一举杀入关内,大喊:“主帅已逃,降者不杀”,仲军虽乱,却与仪结怨已深,竟无人投降,戍岭卒直杀至天明,方将残余仲军尽歼。

  仲国连失后方两大雄关,虎奔平原皆尽被仪国锁于关内,粮道尽断,而玉河水战仲国并未得太多战果,原本后方雄关尚在,只需拖住战局,便可保无虞,如今后方被断,仲国大军已进退两难。

  在此危难之际,仲国主帅吴阔却忽以烟谷关周由,及垂玉关百里平皆由其指定,如今前方大战未胜,后方所点守将又皆逃于阵前,其有愧仲王信任,将兵权交于大将林甸,只领莫通先回西阳城请罪。

  其言虽有理,却到底有仓促之意,军中大将易簌觉此中有异,便命亲卫随于其后,若吴阔但有离仲之意,便将其拿下,押回西阳城中。

  却说吴阔与莫通自仲军水寨离去,又转道向东,莫通问道:“先生,有人尾随,如何处之?”

  吴阔只道不必理会,先往南行,二人遂不加理会,直往南走。后于一处小村落中,与百里平相会于一处村屋,莫通方知吴阔早有谋划。

  三人会齐,吴阔方言身后有人尾随之事,教二人合力将尾随之人尽杀,不可放跑一个,二人从命,伏于村之前后,待尾随之人入村,猝然杀出,将其尽杀。

  后吴阔便欲领二人往西而行,莫通便问吴阔欲往何处,吴阔乃告入南疆,投伍五,并告二人,三人家眷自有解书谋划出城,于南疆会合。得知长空先生已谋划妥当,莫通展颜笑道:“奔走二十载,如今总算可与伍五一聚。”

  说回仪仲之战,仪国袭破仲国后方两大要关,仲国大军粮道被断,军心受挫。吴阔卸任一走,仲国诸将方才察觉,仲国如今军界竟已是青黄不接。先前诸战有吴阔主持,其余诸将皆不必太过费心,吴阔一走,仲国各将有武者无掌全军之才,有掌军之才者无统军之威望,仪国本便势大,水师亦是操练多年,原本稍弱于仲国水师,如今却借势接连大败仲军。

  仲军水师未能得胜,更无力夺回两关,只能谋划退兵,然其退兵,仪国趁势追击,更是再增兵二十万,以全力伐仲,仲国兵败如山倒,已是危在旦夕。

  仲王昆吾逸有两子,长子昆吾政,已为太子多年,次子昆吾摩并未染指军政,而是与商贾多有结交,也为仲国繁盛尽力。

  五月中,西阳城昆吾摩府中有客至,乃仲商卫鹏。昆吾摩对其礼遇有加,卫鹏遂请昆吾摩屏退左右,献言曰:“如今仪国大军压境,殿下可有谋划?”

  昆吾摩曰:“孤从不干涉军政之事,卫卿莫非有退敌良策?”

  卫鹏曰:“如今北境丢关失地,十二万大军败逃南下,仪国五十万大军压境,将星谋臣云集,大势如此,在下一介商贾,安有计出。”

  昆吾摩叹气道:“正是如此,迟国已灭,代国已集大军,固国自身难保,仲国无有旁援,恐怕只有拼死血战。”

  卫鹏曰:“殿下平素待在下甚厚,在下斗胆进言,今仲国恐有灭国之灾,殿下当早做谋划,为仲国存留血脉为要。”

  昆吾摩拍案大怒道:“仲国有难,尔不为保国献计,竟在此挑唆,尔还能记得卫商之风否?”

  卫鹏却道:“在下正是以先辈为率,才衷心为殿下出此策,仲国有灭国之危,已非我等之力可救,当今不该盲目只思血战,而当早谋退路。一旦城破国亡,王上太子难逃此难,在下无力救国,也要为国保存血脉,此乃在下殷殷之心,即便就死亦要上谏。”

  昆吾摩并不采纳其言,却也念及卫商一直为仲奔走,并未处罚,只道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便是。

  后仪国大军摧坚拔城,一路杀向中襄郡,卫鹏见大势将去,又劝不得昆吾摩,便冒险出城,至前线寻仲大将林甸,陈以利害。林甸厮杀于前线,深知仲国兵败如山倒,又无援军,恐怕当真有灭国之危,因此并不似昆吾摩般盛怒,反而静心而思,终应下其约。

  只是私下里却望夜叹道:“如此一来,便不得不背负恶名,只是为了仲国血脉,声名受损也便罢了。”

  后仲国终究难挡大势,被仪军攻破西阳城门,就此宣灭,仪国现行霸道,将仲国王室血脉尽皆诛杀。仲国大将林甸临阵脱逃,与卫鹏合谋将昆吾摩强行劫走,总算躲过此祸。

  仪仲大起国运争,长空大意失垂玉。喻归奇袭夺雄关,卫鹏出谋保血脉。东原九国,二十余载间,纷争数起,如今竟只余仪代固三国而已,而固国亦已岌岌可危,真如俗语所言,世事无常。欲知固国是否能于代刀兵之下留存,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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