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吴芒献三策,韩亘传五条,恕国得扬其志,然一湖无静潭,北原齐尔氏天火焚原,激得齐尔举族狼性大发,聚兵五万向索开去。
索王此前从仇泽之言,已广派哨骑,遂齐尔骑兵入谷之时,便已知晓,忙召公子黎问及聚兵之事,公子黎得闻齐尔竟果派兵至,心下亦颇感意外,然仍觉不过狗急跳墙。
索王得知竟只聚兵不足三万,愤问其因,黎乃告曰:“父王有所不知,此时正值东原仪国交易,颇难聚兵,且那齐尔刚遭大火,这番必损失惨重,便是来攻也当不成气候。”
索季同无意与索黎纠缠,便欲挥退,索黎请命引兵退敌,索王却道其不知兵事,难当此任,索黎便荐纥于拔为将,索王虽知纥于拔乃公子黎之人,然其勇亦众族皆知,便允之为将。
索季同命公子黎代掌国事,仇泽辅之,纥于拔为将,御驾亲征,领所聚之兵欲往赤玉谷以阻齐尔之势,仇泽献策,赤玉谷为齐尔犯索要道,若能多筑拒马,以阵相待,齐尔不能出谷,此危可解,索王应其已知,遂领军开拔赤玉谷。
及至赤玉谷口,纥于拔言索王曰:“齐尔遭此天火,又远来于此,吾可于赤玉之侧设伏兵以待,及其至,我王诱之以疲兵相击,吾再于侧冲杀而下,则可败之。”索王闻之有理,便命纥于拔领兵五千埋伏于侧,自领两万余众结营以待。
齐尔雄领五万余马背之勇,自赤玉谷疾奔而来,待其将出,问齐尔舒曰:“前数里便至赤玉谷口,恐索来截。”
齐尔舒告雄曰:“不必理会,此番我齐尔乃抱死志而来,若旁顾左右,锋锐必折。”
遂不再迟疑,直往谷口而去,果见索氏之营,索王便领兵两万余严整以待,齐尔雄便呼:“那黑盔白羽红袍者便是索王,斩之便可夺草原。”
骑队不停,齐尔王之言传入各军,数万马背勇士高呼“斩索王,夺草原”,呼啸而来。
索季同见齐尔如此之势,奔袭间扬沙裂谷,悔未听仇泽之言,然早已定策,各军之将自然依令行事,甫一交兵,便做不敌之状,祈引之追击然后两面夹击。
岂料齐尔之兵此番勇猛异常,舍命相搏,索军方作势撤退,齐尔便衔尾而追,佯败之势顷刻便作溃败之局。
纥于拔见山下之状,忙引伏兵自山上扑来,齐尔雄见山上伏兵之将颇雄伟,大惊,达勃忙谓其曰:“大王且去斩下索王之首,这厮某自理会”,齐尔雄应其之言,留达勃所部阻敌,自引兵续击谷口之军。
纥于拔心下急迫,正引军往齐尔后军而去,忽见前方一队往其杀来,定神一看,来将熊盔蛮甲,手执铁椎,正是达勃。
纥于拔忙挺槊而上,战至一处,二人皆勇力之辈,达勃铁椎挥舞间,势大力沉,纥于拔不敢直受其力,多有闪躲,纥于拔长槊相刺,每带风雷,达勃亦只得相让,战数十合,未能分出胜负。
纥于拔见齐尔雄已率军于索军冲杀,心下生急,一挺长槊往达勃之面刺去,丝毫不理铁椎将着其腰,作拼死之状,达勃大惊,忙闪再接,纥于拔却收槊拍马而走,直往齐尔大军之后杀去。
达勃大呼:“速速打马,莫走了那壮汉”,便有齐尔勇士冲出直锤纥于拔马头,纥于拔滚鞍而下,翻滚起身迫退几人,忙又聚得兵数百,见事不可为,转身携众残兵往山上窜去。
达勃见其已逃,便携众兵追齐尔王旗而去。
索季同本欲引齐尔来攻本阵,纥于拔再行奇兵,哪料得齐尔竟能领五万骑之众,更兼存亡之志,其势难当,深恨未依仇泽之言。
见齐尔数度掩杀,便知大势去矣,索氏恐有覆灭之险,只命卫队往外便走,欲回清河原王帐,再请教仇泽应对之法。
然齐尔之士皆识得索王装束,往此杀来者众,索王大惊失色,命卫队将阻拦之人迫开。
索军见其王已逃,战心顷刻便崩,众皆倒戈而走,如此索王倒也趁乱往外而行,齐尔雄见索王为败兵裹挟而走,大急,忙举槊便投,仗其力其槊呼啸而去,便刺索王当胸,索王卫队忙斩槊尾续行。
待其冲出乱军,索王已仅余一气,似有所言,卫队长忙附耳,仅听得游丝之言:“去寻瀚儿”,话罢便倒头而去。
卫队中一人问曰:“李将军,此番该当如何?”那李姓将军便分挑了数十忠勇之辈,命余者携索王遗驱回往清河原,并着人先往回报。
待其众远方言所留之人索王遗言,然后共往噶古,并两两一行以寻索瀚。
齐尔雄一槊正中索王当胸,大喜,高呼以告其族:“索王已死,噶古之南已入我手”,士气大振,而索军自是早已溃败,四面逃窜。
纥于拔自谷中山上听得索王已死,忙招呼残部往清河原赶去,不数日便至,告以索黎,索黎大惊,随后便以议事聚诸族老臣工与宴,命纥于拔领二百刀斧手伏于其侧。
仇泽亦与会中,方入,仇泽便觉非常,王帐之侧各设毡布,帐中安静异常,便即坐于宴尾,思虑其事。
待各族长老并王庭诸臣齐聚,索黎坐于王座,唤出纥于拔,将索王战死之事敬告于其,然后谓其值此齐尔来犯,索王新丧之际,愿领新王之位,担索氏阖族之运。
殿中众族老臣工均追随索王日久,便道不信,更甚者怒斥其大逆不道,篡位竖子,索黎大怒,唤出两侧刀斧手,欲暴力相镇,孰料众老毫无所惧,仍痛骂之。
正当索黎欲杀之以慑诸人,帐外传来一声急报,索黎便召之入内,方传赤玉谷情势,众老知索王果已殒命,或悲痛之,无人再言不服之事。
索黎环视众人,待见仇泽之时,颇为凶厉,仇泽心惊,宴后忙请见索黎,索黎此时已得闻齐尔败索王后,于索氏草原一路披靡,心中甚惧,已生往仪苟活之念,见仇泽请见,方忆仇泽之智,忙召入帐中,问其对策。
仇泽深知索黎欲除己之心,不敢升有他念,忙献策曰:“齐尔一路披靡,若置之不理,恐十数日便将杀至,我王切莫生有逃离之心,此番齐尔意欲夺噶古南草原,必不留索氏王族于世。”
索黎闻之,甚惧,忙问当下之计,仇泽谓索黎曰:“我王当下最紧要之事,当命人多赶牛羊于其途中遗帐。”
索黎不解,且多有不舍,仇泽自知索黎不愿舍此牛羊,忙又复言:“齐尔此番气势之盛,其根本便在天火焚原以致其族困顿,舍牛羊可瓦解其军之势,齐尔各族壮士得牛羊便思回噶古西原,如此其势可消,若不能消其志,杀至清河原不过尔尔之事。”
索黎虽颇不舍牛羊,然亦知仇泽所言正合其理,遂从之。
仇泽又献两策,一策为可命人着百里平扮相,携族中勇士以行纷扰,每袭有独行之众,便尽斩之并筑观颅,如此可挫其锐;二策为命人传谣极北瓦拉氏已聚兵欲趁齐尔天火之际夺其草原,如此可乱其军。
索黎闻得仇泽之策,心中方稍安定,皆从其言,命人各行其策,仇泽见索黎已无杀其之心,遂告罪退回其帐。
仇泽回往帐中,其子仇羽不解其行,仇泽曰:“索王乃我索氏之柱,当今已倒,大厦将倾,若不献策,任齐尔狼子驰骋草原,必难保我等性命,然我仇泽恐独木难支。”
遂命仇羽多寻忠勇之人,密往噶古寻公子瀚。
话说此时公子瀚已行至噶古深处,已见噶古各处风情,便与百里平往南回转。
一日正行间,见前方有一人踉跄而行,及近前,方识得竟为索王卫队李澹将军,忙往相接,问其何以至此,李澹具告其赤玉谷之事,索瀚悲恸不已。
方又见得李澹心力已尽,命已烛微,忙问其尚有何愿,李澹言其尚有老母,下有一子李厚,索瀚告之必视如己母己子,李澹闻之心竭而倒。
百里平便问此番若何,索瀚曰:“父王墓前,尽子之孝。”
便随百里平继往南行,一路避风而走。
一日,行至一平地,放眼而望,仅有一处石林可避骤风,二人便往其落营,至夜风来,二人正夜寐时,百里平突怒目而起,擎破云刀而立。
索瀚知封海甚,便起身着剑,谓四方曰:“何人至此?”
旦见石林四方杀出十数人,皆劲装遮面,手中之器湛湛寒光,一见便知乃兵中利器,来者未言一语,举剑便砍,封海怒喝一声,舞刀而上,来人知封海之勇,十人结阵相迎,余者往索瀚而去。
索瀚见其阵,谓封海曰:“此乃索家封狼阵,乃互守左右搏狼之阵,封海且自小心”,言罢便小心与来者周旋。
遮面者于搏击之道颇为精熟,索瀚左支右挡间,被迫至石下,遮面者举剑同刺,索瀚忙滚地而走,方得喘息。
百里平见索瀚势危,再一声喝,躬身使刀于背作风而转,大力之下,遮面者忙仰身相躲,封海变招执破云刀尾,转至其下,遮面者三人躲避不及,为封海斩下其足,其阵自破,随即封海便执刀左右两刀,又斩二人刀下,往索瀚处奔去。
遮面者见百里平已脱阵而来,顾不得背后,猛然往前不顾索瀚之剑便刺,索瀚只得挥剑相格,百里平横扫一刀,尽斩其人,然索瀚急切间只格开三刃,左胸右臂各着一剑。
封海见索瀚暂无性命之虞,回首往余者杀去,所余五人无有阵法之利,哪是封海这般狂人之敌,十数合间便为封海斩于刀下。
封海这才为索瀚裹住伤口,待血止后食过肉粮,方又歇下。
不理会石林来刺之人,翌日索瀚便携伤往南而去,行至一败草之地,突闻破空之声,百里平举刀而挡,格下一箭,其箭幽幽之光,可见剧毒,再往箭来之处奔去,却无一人。
既寻之不到,二人便小心往前续行。其行间,不意便有冷箭,挡下再去箭来之处,便无踪迹,二人只得更为当心。
一日,二人正自谨慎而行之时,又听得一声弦响,便有一箭直奔索瀚眉心,封海大喝一声,抬脚旋身踢开,随即借势将破云刀投出,破云刀携风之声,顷刻便至箭来之处,只听得一声痛呼,二人疾奔而至,破云刀正中一人之胸,定其于地。
此人身披败草蓑衣,头戴败草之笠,索瀚挑开其所戴之笠,见其容貌,方识得此人正是索氏帐下箭术最为强者,遂痛呼曰:“赤玉谷兵败如此,我索氏英雄却枉断性命,是何道理?”遂妥善安葬方离。
二人行至他日所至遗迹,便欲往寻当时指破云刀老者彭屈志,待至其石屋,只见一切皆如其旧,便推门而入,以待其归。
待得将夜之时,方有一少年背一鹿至此,见屋中二人,似大惊,弃鹿于地拔刀以对。
二人见此,索瀚便问其何人,少年便答其为纳迟氏流放之人,名蒋浪儿,流浪于此,险遭狼口,幸得彭屈志相救,方活其命,索瀚便问彭屈志何往,蒋浪儿告其年前已长眠于此沙幕,众人唏嘘。
且道三人既叙过姓名,蒋浪儿便自举鹿以烹其食,噶古苦寒,不过便是寻野菜相佐烹一锅汤而已,待汤沸,取汤两碗以暖二人,便再行看火,索瀚谢过,此前所受之伤尚未合口,正欲饮间,封海瞪目轻咦,打索瀚之碗于地,大声喝曰:“汝究竟何人?便欲杀人乎?”
那自称蒋浪儿者甚惊,方才不过见索瀚将饮鹿汤,稍生杀意,谁想百里平竟于杀气敏锐至此。
见已被喝破,那少年也不多言,转身拉一根绳,便听机括之声,屋中四面有箭支疾来,封海哇呀一声,舞刀于前格开,便往少年杀去。
少年抽刀相应,封海一刀将其连人带刀斩为两段,索瀚曰:“惜我屈志先生,为权谋之人逼至于此,此身又殁于权谋,呜呼。”此汤恐已不能食,二人便自猎烹之续行。
二人一路疾行,一日行至一谷,此谷不远便即可见人烟,谷之两侧尽皆风沙侵袭余石。
正自行间,忽觉大地震颤,回首相望,竟是疯兽蛮行,当先一头蛮牛,犀皮巨角,眼泛红光。
索瀚见此疯野之势,直呼吾命休矣,封海却道:“区区畜生,公子且看某抓为坐骑。”
随即杵刀横立正中,那蛮牛之速尤快,待其近,百里平睁目怒喝,蛮牛为其血气慑住,平起刀便扑,以刀尾直锤其头,蛮牛哀号,摆头不已,百里平翻身上背,拉索瀚骑牛领头奔去。
待奔出谷口,众蛮兽便四下窜去,百里平方携索瀚下得牛背,往南噶古边界之城桑阳而去。
桑阳此城,背靠噶古沙幕,做的便是流放者来去所需,索瀚二人入城便往医馆而去。
正行于巷中,忽有人将索瀚拉入院中。
百里平惊怒,竟于城中亦敢行此阴暗,提刀欲杀,待入院方见来者十数跪于其下。
原来正是仇泽所派接应之人,来者具告清河原情势,又言及城中便有公子黎所插之人,索瀚便同仇泽之人从城之侧秘出而走。
轻敌之势索军溃,乱阵之下其王崩。仇泽献策扶大厦,索瀚回师赴狂风。未知索瀚回师清河原该当若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