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临港,是临水城的综合性港口,就在临江北岸。港口一分为二,一半是民用商用,另外一半是军用。商用港有甲乙丙丁四个码头,董明当初流窜到这里的时候就在丁码头讨生活。
其实就是码头工人,给人扛大包,一天十个大子儿,够一日两餐的。丁码头大大小小几百个码头工人,大多数都是临水城本地人,像董明这样的外来户还是非常少见的。也因此,他在这里讨生活的时候备受欺负。
为了有口饭吃,他都忍了下去。毕竟他当时还是个黑户,真要被人举报了,大狱里走一遭,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官府贬为矿奴或者编进敢死营。总之肯定没几年活路。
但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忍。
丁码头数百个码头工人,分成了三家,都有点帮会性质。只要在码头上讨生活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加入其中一家,不然的话你不但挣不到钱,可能连命都得填进去。董明当初就加入了其中一家。他本来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这一家的老大,继而吞下整个丁码头所有的码头工人。
结果才刚刚有点起色,就被人陷害,导致他不得不连夜逃走,差一点连命都送了出去。
这一次,他以裨将的身份再次归来,必须得报仇。
你可以跟我争,谁不想成为人上人呢?但你想要弄死我?那不好意思,只要老子不死,死的一定是你。
董明一直都秉持着这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杀你全家。
......
丁码头,一座有些破败的院子,两个码头工人抱着膀子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双眼睛四处看着,明显是在警戒。院子里面,还蹲着几十个码头工人,围成了几圈。圈子的正中间,一个身高几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然的壮汉正激动地说着什么。
“明哥,你回来了就好!兄弟们帮你报仇。当初独眼龙害你,兄弟们都憋着火呢。”
他声音犹如闷雷,说话的时候隆隆作响。
他对面,董明坐在一个马札上,笑着说道:“良辅,别这么冲动。我跟独眼龙是私仇,不能连累兄弟们。真要动起手来,兄弟们肯定有折损,我于心不忍啊。”
“明哥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一世人两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被称为良辅的壮汉更加激动了。
“就是啊!”
“跟独眼龙拼了!”
“马勒戈壁的,独眼龙算个鸡掰!老子早就想弄他了!”
“就是!明哥带我们干吧!”
董明连忙站起来,一脸的诚惶诚恐,对着众人一揖到底,抬起头的时候双眼含泪,语带哭腔:“诸位兄弟为我之私仇如此上心,明无以为报。只是明如今已经成了临水候家臣,添为临水侯家裨将,往日仇怨已经放下了。今日来此之为了招募人手巡视侯爷领地。诸位兄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心领了!”
良辅见他如此,着急的不行,直愣愣的说道:“说什么心领?兄弟们可都等着明哥你呢!不就是招募人手吗?咱们兄弟伙加起来五十多号人,都是铁打的好汉子,哪里需要明哥你去招募?对不对啊兄弟们!”
众人连忙应是,一个个都满脸兴奋。
董明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一脸动情的说道:“诸位兄弟,既然大家看得起在下,那在下也就爽利一些。从今日起,在下与兄弟们荣辱与共。”
“好!明哥...不!家主!”良辅带头跪了下来,直接改口。
其他人愣了一会儿,也都对董明跪了下去,口称家主。
董明连忙摆摆手:“哎呀哎呀,我不过区区一个裨将,家主之称莫要再提。”
说完他走上前,将良辅扶了起来。
......
良辅他们这群码头工人,一共五十八人,全都是精壮之辈。尤其是良辅这个莽汉,天生神力,打起架来势若疯虎,寻常二三十个壮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良辅的脑子不太行,当初被董明一顿忽悠就成了董明的脑残粉。
当然了,也正因为良辅的战斗力太惊人了,又是董明的铁杆亲信。所以他才会被独眼龙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后者做了一个局,将董明差点逼死。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以他的智商竟然被一个独眼龙这个杂碎算计了,死亡的阴影和屈辱加在一起,让他对独眼龙恨之入骨。
“独眼龙......”
丁码头,有间客栈,二楼的客房里,开着一扇窗,董明就站在窗口。他身后还立着铁塔似的,沉默不语的良辅。
“他最近在做什么?”董明沉声问道。
“跟大眼和龅牙他俩争地盘。”良辅回道:“就为了码头北边的那个瓦舍,前月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当家花旦那叫一个漂亮,听说城里的老爷们都愿意来逛逛。”
“哦?哪个勾栏请来的?”董明来了兴趣。
丁码头的这个瓦舍,是整个济临港唯一的瓦舍,平日里就很是热闹。毕竟济临港是东入陈国的必经之路,丁码头的瓦舍挣得就是这些往来行商之人的钱。整个瓦舍有十几个勾栏,每日里都有各色演出,每个勾栏也各有各的角儿。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
“十三勾栏请来的,怎么着,明哥你有兴趣吗?”良辅憨笑着说道:“明哥现在可是裨将,正儿八经的贵族老爷。想要看一看的,明天我让人去把人请过来,就不去瓦舍了,丢份儿。”
董明摆摆手:“行了吧,什么贵族老爷,别忘了,几个月前我也是这码头上扛大包的,不讲究这些。”
“嘿嘿。”良辅摸着后脑勺笑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说这些,这些瓦舍应该是端木家的产业吧?怎么着,独眼龙他们胆子这么大,手伸这么长?作死呢吗?”董明又问了一句。
瓦舍这种地方,太赚钱了。济临港的瓦舍,背后站着的就是端木家。端木家是也是李家的谱代重臣,当代家主端木立人是李家家老,还是有封地的实权家老。独眼龙不过是手底下有一百来个小弟的泥腿子,怎么敢打瓦舍的注意?
“还有大眼和龅牙,他们是疯了吗?三家合在一起也不过几百个码头工人罢了,凭什么跟端木家争?”
“这俺可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最近闹得挺厉害的。”
董明点点头,知道以良辅的大脑,这些问题问他有些为难他了。
“这都不重要,你让手下的兄弟们查一查他这两天的行程,然后告诉我就行了。”董明吩咐了一声。
“好!”良辅一脸兴奋的答应下来:“是要弄他了吗?”
“嗯。”
“嘿,我就知道明哥是个讲究人!”良辅可太高兴了。
“去忙吧,晚上把查到的消息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