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落的道观中...
许久未曾打扫的道观里布满了灰尘,长明灯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三清神像前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此时的少年面色病态的潮红,浑身颤抖,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上邋里邋遢的道袍,蒲团边一个枯瘦的白发老道正淡漠的看着少年,口中呢喃道:“无良天尊.......”
少年紧闭着双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之中,支离破碎的画面迅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编织。
记忆中的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的闪烁出来......
“驾~”
林间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拼命的向着前方疾驰,一名头发斑白的老将骑在一匹黑马上护卫一旁。
距离马车之后不到一百丈的距离,有数十名武装到牙齿的骑士呼啸而来,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前方的那辆马车。
“尉迟将军.......”一个美妇掀开车帘,露出绝美的容颜,此刻这名美妇神色慌乱,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娘娘......快到了,在坚持一下,我与李将军约定好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十里亭.......”头发斑白的老将面色坚毅的对着车窗里的美妇说道。
美妇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曾说出口,最后还是放下车帘,将怀中一个六七岁的少年紧紧的抱住,嘴里喃喃道:“不会有事的……”
.......
“额娘,平儿怕......呜呜呜……”身穿黄色马甲的少年哽咽一声,将头埋在美妇的怀中抽泣起来.......
“不许哭!你是储君.......你是大魏未来的皇帝.......谁都可以哭,但是你不能!”美妇强忍着泪水,板起脸一把推开怀中的少年,继续说道:“平儿,你要记住你是大衍皇帝的皇子,我大魏皇室没有孬种!”
“为什么?平儿不想当皇帝.......平儿想父皇.......平儿害怕.......父皇.......呜呜呜……”少年抬起右臂不住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不解的哭道。
美妇神色变了变,忍住一把将少年抱在怀中的冲动,大声呵斥道:“你是皇帝,你就天子!谁都可以害怕唯独你不行!”
话音未落,马车发出一阵轰鸣声。
“驭——”
高速行驶的马车猛的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的原因,车内的美妇与少年在车厢中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强忍着疼痛,美妇掀开车帘,问道:“发什么了什么?”
“娘娘......前面是悬崖.......”马夫回过头,一脸惊慌,颤颤巍巍的说道。
“什么!”美妇猛的瘫软在车厢中,迟疑了半晌,咬着牙坚持着走出马车。
眼前的场景让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绝望,不远处是一片悬崖,一望无际的云海翻腾着一伦红日,身后则是数不尽的骑兵,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发出刺眼的银光。
这群骑兵将后路堵的水泄不通,头发斑白的尉迟凌一人一马一枪隔断在马车与骑兵之间。
这些骑兵似乎很是敬畏这位老将军,一时间,场面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良久,对面的骑兵分开一道小径,一个头戴高帽的老儒生在数名骑士的护卫下缓缓走出队列。
“尉迟将军......别来无恙啊!”儒生骑在马背上,笑眯眯的看着尉迟凌。
“我当是谁,原来是伪朝督师唐大人......”尉迟凌冷哼一声,面色凝重,回过头去,正巧看到美妇走下马车,惊道:“娘娘千金之躯……”
.......
“尉迟凌你修要冥顽不灵了,如今四海宾服,国泰民安,你又何必为前朝殉葬……”唐督师骑在马背上,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尉迟凌。
尉迟凌纵横沙场几十年,无论是九边重镇还是禁军都对其敬佩不已,与其杀了他还不如试试看能不能劝降。
.......
“平儿......你是大魏的未来......”
“平儿......不许哭!”
“平儿......快跑.......”
“额娘.......额娘......平儿害怕!”
就在少年跌入无尽的黑暗中,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一瞬间让他原本快要崩溃的心神再一次坚守.......
“徒儿,抱中守一,莫要被心魔所扰!”
.......
良久,破落的道观里。
蒲团上盘膝而坐的少年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均匀,一呼一吸间仿佛有阵阵雷鸣。
半晌,少年的嘴里吐出一口凝实的匹练,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亮起一道宛如实质的冷芒.......
“徒儿感觉如何?”见少年睁开双眼,老道士在也顾不得矜持,一改往日淡漠的神情,焦急的打量起蒲团上的少年。
“师傅.......”少年缓缓开口,可能由于长时间的打坐,没有饮水的原因,导致嗓音有点沙哑,少年吞了口口水,在才继续说道:“师傅......平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少年开口,老道士伸出枯瘦且粗糙的手掌,把少年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我的好徒儿,如今你已经是三品高手,寒阴咒的咒力已经不能在压制你的纯阳真气了,未来等你晋升至四品,就可以彻底摆脱寒阴咒力!”
老道士的这句话分别在自己晋升一品、二品、三品的时候都说过。
虽然知道老道士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少年依旧还是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站起身对着老道士鞠了一躬,说道:“这么多年来师傅对平儿既有养育之恩,又有传道之恩,徒儿实在无以为报.......”
老道士捏着自己下颚处的三寸短须,笑眯眯的说道:“呵呵......你我师徒二人之间又何必客气.......”话音未落,老道士突然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徒儿......你难道......”
“嗯!”少年坚毅的眼神,另老道士微微愣神,正想说些什么时,少年仰起脸,直勾勾的看着老道士,继续说道:“师傅......这些年来徒儿一直重复着做着同一个噩梦,这个噩梦一定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徒儿决定要找回这些破碎的记忆,我要弄清楚我的身世.......以及我梦境中一直反复出现的那个美妇......”随后语气又渐渐变冷:“以及......是谁在我身上下了寒阴咒!”
老道士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等我脸颊,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缓缓背过身去,叹息一声:“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