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武松能够成功突围而走,暂时免除他的后顾之忧,那么,他就应该能够借这个瘦小老头大夫之力,把后续的事情,逐步地理顺吧?
即使到了后世,科技高度发达,医生也始终还是稀缺资源。更不用说,在一千多年前的这个年代。瘦小老头虽然瘦小,但作为大夫,在本地还是应该有相当的人脉资源和影响力。既然对他的药方感兴趣,那么,就应该会为他,做更多的事情,包括,为武松摆平这次官司纠纷。
却见那瘦小老头对武松说了之后,又为武松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算是暂时止住了流血。少年站了起来,回过头来,喊道:“哥,恁的时,你真的没有大碍么?”
果然,武松并不是一味逞勇鲁莽,说精细处,却也十分精细,对瘦小老头的话,仍然半信半疑,担心他的伤情。这少年,虽然以往没少给唯一的哥哥惹祸,但真的知道哥哥有危难时,却是不愿扔下不顾,只管自己逃走。就冲着这点,也是值得,帮上一把的吧。
刚才和大夫说了那么多话,他实在已经甚是疲累。但,还是只能努力打起精神,道:“我,没事!你,且快走罢!”
武松倒是知道自己的哥哥,平时为人憨厚,有话直说,却是不会说假话。况且,连夜挟持而来的这个大夫,也是本地最有名的大夫,谅也不敢不尽心。方才守在门口,也在寻思,自己这回惹的事情,该如何才是了局。衙门是去不得的,但若是哥哥真的有难,自己也只能挺身承担,说不得,也只能跟眼前这些贼鸟公差们去衙门走一遭;但若哥哥并无大碍,那么,逃走自然还是最好选择。
便钢刀一抬,指着门外那些衙门公差,摇曳的火光中宛如一尊守门恶煞,道:“尔等这些贼措鸟!惯来只晓得欺压良善、徇私枉法!俺武松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本事的,你们只管来抓俺就是,做么陷害俺哥哥?自今而后,若再为我的事为难俺哥哥,武松但有一口气在,必杀尔等全家!”
又是“杀全家”!少年人,还是这等脾性。应该也只是少年人说的狠话吧?好像后来的武松,倒也不是一味滥杀无辜的主,比起许多梁山汉子来,倒是相对温和的了。不过,究竟是不是这样,他却也记不太清了。
门外,已是金铁交鸣,喊打喊杀。武松已经舞动雪花也似钢刀,扑了过去,准备突围。
那些公差,果然只是在弄缓兵之计,围困着武松,暂时不进攻;但武松若是真想逃走,他们却是拼命也要阻挡的。
凭着本能的警觉,他却是觉得,这中间,还是有些什么不对。这个年代的警察,真的有如此神勇正义么?还是武松这次犯下的事情,远远不只是,打死了一个人那么简单?
身上依旧伤痛,但苏醒过来,躺着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却是感到,挣扎着还能动弹。这屋子里的臭气,也实在是忍无可忍,想到外边透透空气。更重要的,屋外,此时与人交战的,可是传说中的打虎英雄武松。虽然有兴趣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但,能够亲眼看看,武松究竟有多么神勇,那也是无妨的。
见他想要起身,瘦小老头却连忙暂且放下背后的药袋,前来搀扶。不敢怠慢呢,若他有个什么闪失,武松那凶神可是不留情面的。
作为大夫,瘦小老头平昔处处受人敬重。就是城里这些混账泼皮,再怎么胆大妄为,见着瘦小老头也得客客气气,因为,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得请瘦小老头出诊。纵然是武松,过去也是毕恭毕敬。故,瘦小老头以往却也是心高气傲之人。
但今晚,情急之下,武松却是彻底寒了瘦小老头的心。半夜翻墙闯入瘦小老头家中,持刀逼迫瘦小老头从被窝中起来,又被迫背了一大袋药物,前来给武大郎疗伤。纵然是家门口已经被衙门公差们团团围住,武松也公然不住,直闯而入,刀刀凶狠,这,就不是城里一般的泼皮所能为了。
过去,也只是把武松当成一个与其他泼皮并无两样的,不过是到处打打杀杀,混口饭吃,兼且武松还有个“三寸丁”、“谷树皮”的可笑哥哥,所以,瘦小老头其实是有些瞧武松不起的。然而,今天晚上,却使得瘦小老头彻底被这个十三四的少年所慑服。若是照顾不好武大郎,一旦这少年走脱,今后回来报复,那“杀你全家”只怕不是虚言。
更何况,武松的这个平时只是人们口中笑柄的哥哥,今晚也让瘦小老头大吃一惊。他,讲出的那个八珍汤方,实在是妙。君臣用药的配伍,真正是恰到好处,绝对是名医高手所为。何况,他还有更多的妙方,可以传授给瘦小老头。
于是,平生第一次,瘦小老头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搀扶着一个病患,生怕让他有什么闪失。他,便也打起精神,在瘦小老头的搀扶下,来到门口,观看武松与公差们的搏斗。
似乎是证实了他的判断。这些公差们,虽然说不上是特别英勇能干,但认真起来,本领却也是不差。至少以他前世所经历的来看,这些公差的武艺,都够得上,演功夫片配角的水平。毕竟,这是在宋代。虽然,不太可能真有王重阳、洪七公、欧阳锋、黄药师和段正淳,以及乔峰、段誉,更有那扫地僧,但冷兵器时代,人们在刀剑上的本事超过后世,也是很正常的吧。
起初,这些公差们,只是嘴巴上叫嚣,谁也不敢上前来与武松拼搏,但此时武松打算突围逃走,他们却一哄而上,团团围困,并无一人退让。且一刀一棒,直奔武松要害,并不容情。少年虽然敏捷力大,也顿时频频陷入险境。
他更加确信,武松这次犯下的事情,未必小了。此时来不及询问,但衙门对武松是势在必得,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了。若武松犯下的事情太大,那么,瘦小老头能否借得上力,就又在两说了。恐怕,还得他走一步看一步,多费点心思。
眼前,武松挥舞钢刀,与公差们拼死搏杀,却着实惊险,颇有点前世看功夫片的感觉。对,就是甄子丹和吴京在《杀破狼》中巷战的那一段,真是拳拳到肉、刀刀见骨的真打真杀。他带着点对古代武林的好奇,乃至敬佩之情,观看了一阵。一会儿,却也就看出了一些破绽。
论真实的力气和武技,不仅此时寄身在武大郎身上的他,就是前世的他,也肯定比不上此时的少年武松。但,前世,经历过那么多,也曾经在街头出生入死,后来成名后,又出于兴趣,和一些体育界、武术界的名流有所交流。故,论近身实战的经验和眼界,他却绝对超出此时的武松。
于是,便要出言提醒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