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这点火光,之所以是微弱的,是因为,他现在实在是有些无所谓,心里很难得为什么事情激动了。即使这个想法,对于穿越过来后的他,其实是意义重大的,他也只是,略微有些好奇而已。
他,准确些说是武大郎,和武松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武松长得如此威猛高大,而武大郎却形体矮小丑陋如同侏儒,这其实真的是不正常的。这在古代人眼里,只能说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明白同一父母生下来的儿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现在,根据刚才的这番观察了解,他却揣测着某种可能性。作为世界顶级制药集团的总裁,他其实擅长于投资、经营、管理,而对医学、药物等业务本身并非行家,懂得并不多。但是,多少也有些常识。事实上,他的制药集团,有个部门曾经组建了一个科研团队,负责研发让成年人增高的药物。虽然,直到他穿越前的那一刻,还没有取得成果,但,在此过程中,他在听取专家作项目进展介绍时,多少,了解到一些影响人成长身高的因素。
影响人成长身高的因素,应该就是父母的遗传基因、睡眠、营养、运动、早熟等这些吧?武大郎和武松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武松的身高形体足以证明,父母的基因并没有问题。差别之在于,武大郎从小长兄为父,照顾弟弟武松,为此在炊饼店当学徒时,经常起早贪黑地劳作,自己做炊饼卖也一样要晚睡早起。因此,武大郎的睡眠,其实是很不足的。
营养就更加匮乏了。穷文富武,武松要拜师学武艺,光吃就要花不少钱,都由武大郎这个哥哥来供养,所以武大郎平时是很舍不得吃的。记忆中,因为下雨路滑,炊饼倒在地上不能卖了,他才舍得让自己吃一顿饱的炊饼。相比起武松在外晃荡厮混,有时候也能跟着别的街头泼皮们去喝酒吃肉,武大郎的营养,只怕也是极度匮乏的吧?
至于运动、早熟等因素,姑且不论,光是睡眠和营养这两项,就使得作为武松亲哥哥的武大郎,会长得身高不足五尺,面皮皲裂难看,其实不足为奇。
如果说,这是找到了武大郎身高长相的原因,那么,还有没有机会,改变呢?虽然,他真的觉得心里,实在是冷冷的、懒懒的,实在是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的,不过,重生在一个侏儒的身体之内,总还是中了老天的圈套吧?能够做些改变,总还是好的吧?
武松,虽然黑暗中仍然没有完全看真切,但从刚才说话的声音来看,大约也就十三四岁。武大郎就算比武松大一岁或者两岁,那么,也就是十五六岁。也就是说,他现在重生寄居的这具身子,虽然矮小、丑陋,但其实,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身子。如果,此后做些努力,把营养跟上来,注重睡眠调养,乃至加强运动,等等,也,不是没有恢复生机活力、长得更高些的可能呢!
这就有点意思了。当然,也没什么。
脑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有一阵晕眩感传来。也许,还是伤得不轻。这屋子里难闻的气味,也依然让他感到阵阵窒息。所谓“如入鲍鱼之肆,久闻不知其臭”,在这里竟不适用了。或许,是因为这屋子里实在是气味难闻得厉害。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他这么多年养尊处优,过着奢侈生活,渐渐已经淡忘了当年奋斗时那种艰苦环境,变得娇贵起来了吧。
鼻子是被难闻的气味熏得几乎要麻木,但,耳朵依然还是能听的。就在这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也隐隐的,有了些火把的光亮。
衙门里的人,果然来了。
听声音,来的人应该不少。要是在过去,他能够做到凭借听脚步声而判断来的究竟有几人。此时是做不到了,但估摸着,十几个人是有的吧。抓一个少年武松,来这么多公差,要么是说明武松的功夫,确实非常厉害;要么,则说明武松此次犯下的事儿,可能不小,案情比较重大。
来的人虽然不少,但,并没有立即冲进来,甚至,也没有发出更多声音,似乎还是在观察,很是小心。这就说明,他们对武松确实还是很忌惮的。他的,准确些说是武大郎的这个弟弟,虽然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却已经不容小觑。
此时的他,躺在那里,浑身伤痛,实在不能动弹。嗓子也是嘶哑的,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来示警。当然,其实也用不着示警,看到火光,武松自然就知道,衙门里的人已经包围了,不会再回来了吧?
倒是借着门外映照进来的火把光影,隐隐约约,把屋子里的情形,总算看出了一些。这是间很小的屋子,一边,摆着炊具、面板之类,显然是武大郎做炊饼的地方;一边,就是两张用硬木板铺在砖石上的床,其中一张又长又大,自然是武松睡的;他躺着的这张,却如同幼儿摇篮。床上胡乱堆着些被褥。此外,角落里还横七竖八,散落着一堆看不清是什么的物件。
这间小小的屋子,便是武家兄弟两生产、生活、休息的所在,实在是杂乱不堪,难怪会有这么难闻的气味。
“碰!”
“啊哟!”
“是武二郎!”“这厮来了,好大胆!”“小贼还敢偷袭官差,反了!反了!”“快!”“快抓住他!”“武二,这回你插翅难逃!”。。。。。。
屋外,突然便骚乱起来。火光摇曳,官差们乱成一团。
武松,回来了。看到衙门官差已经围住自家门口,却并没有转身逃走,而居然是主动出击。官差们本以为武松是在屋子内,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便是金铁交鸣之声。居然是动上了刀。
他躺在床上,看不到外边的情形,只能从那摇曳的火光和混乱的声音中,感受到武松一回来,便与官差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不愧是以后会打虎的少年啊,真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就敢和这么多官差硬刚,还动了刀。同时,他也再次感受到,这个少年,虽然这么多年来老是在外边闯祸、连累哥哥,似乎也从不体谅哥哥卖炊饼的艰辛,心安理得地花着哥哥赚的微薄的血汗钱。却其实,内心中,对哥哥是有着赤热感情的。
这,就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血缘、亲情啊。
但愿,不是太鲁莽就好。动起了刀,要真是有了伤亡,那就有些难办了,他之前想到的那个借力点,可能也会用不上。毕竟,此时的他,自身也难保呢。要保住武松,还真是不容易。
“碰!”就在这时,门板几乎被踹飞,火把的光芒猛然一亮,但又迅速被一个高大的铁塔般的身影所遮蔽。少年武松,冲破了门外公差们的围困,大步冲进来了,一只手,抓着一把单刀,刀上已经见血;一只手,居然还挟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