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奇怪的声音呢,那,不过是一声鸡鸣。只是,他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听过鸡鸣了。乍听之下,竟然一时有些恍惚。
鸡鸣声此起彼伏,天终于要亮了。总是这样躺在门口,自然也不是办法。他还是捂着鼻子,回到了屋内。或许是因为休息了这么久,又或许是由于穿越重生,原本浑身伤痛的他,此时精力竟似恢复了不少。
借着晨曦,进一步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形。狭小的空间,堆积着做炊饼的材料、工具、灶台、木材等生产资料,以及床铺、箱柜、碗碟、水缸等生活资料,杂乱不堪,阴暗潮湿,难怪会恶臭难闻。武大郎常年生活在这样的空间里,会影响发育,也是不奇怪的吧。倒是武松,常年在外面厮打,反而会比哥哥受到的影响,要小一些。
他实在不是挑剔的人,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没有经历过。不过,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对生活的品质也确实要求高了。还是强忍着伤痛,撕下衣襟,包住鼻孔,再把屋子里能扔的东西,全部都扔了。门窗打开通风。找到了火镰,生火,烧水,将自己彻底洗了一遍,换上略微干净一些的衣服。
等天已大亮时,他再次筋疲力尽,几乎虚脱,但屋子里的情形,总算是好多了。
不知是因为武大郎体弱多病,还是武松经常在外打拼受伤,屋子里,居然有个现成的药罐。打水准备熬药时,在水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却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一下,自己,准确些说是武大郎的真实尊容。
却发现,仔细梳洗过之后,武大郎的面容,也就好看了许多。眼睛小,鼻孔大,丑陋是依然丑陋,却也不再是惨不忍睹。过去的武大郎,人称“谷树皮”,是说皮肤枯燥难看得像树皮一样。其实,那也许是因为缺乏维生素,加上干燥、不卫生导致的啊。若是注意清洁,就会逐渐好起来吧。
虽然是已经万念俱灰一般,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但穿越重生,变成了武大郎,还是不免郁闷绝望。现在,看到武大郎的面容,原来也可以改变,而因为年纪尚少,武大郎的身高,或许也还有二次发育成长的空间,那种郁闷绝望的心情,自然也又淡了一些。总算是,又有些希望。
当药罐里,开始飘出淡淡的药香时,预料中的第一批“客人”,又来了。
自然还是衙门里的公差。他们来得越早,就越好。以为,这就意味着,武松已经成功脱逃。抓不到武松,公差们还是会来找他这个哥哥,盘查拷问一番。
不过,这一次,公差们除了言语态度恶劣些,倒是,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盘查一番,警告一番,也就走了。一则是因为,之前的他已经饱受折磨,奄奄一息,伤病在身,再也经不起折腾。二则更是因为,武松临走前,已经放了狠话。谁再欺负哥哥,将来有机会,要“杀全家”。
呵呵,“杀全家”呢。这在前世,自然是他最为厌恶痛恨之事。但,现在,想起那个浑身血污的少年,放出这句狠话的情形,却反而能感到一种血缘亲情的温暖。重生成武大郎,自然是穿越的一大不幸;但是,有个武松这样的弟弟护卫,倒也或许是有点趣味的吧?
按照前世的记忆,似乎武松这次逃走之后,会去到柴进的庄园,在那里受到冷落,却巧遇了宋江,再后来是景阳冈打虎,岩谷县重逢兄嫂,直到最后杀奸夫淫妇,醉打蒋门神,杀张都监,夜走蜈蚣岭。。。。。。最后被逼上梁山。
现在的他,却或许,能够对此做些改变吧?或许,他能够提前把武松找回来,亲兄弟还是可以互相有更多照应。更可以,避免武松与宋江那厮厮混,最后上梁山落草,成了土匪。
前世作为精英,虽然出身底层,混过社会,打打杀杀过,但终归还是相信,正道才是最好的出路。对于梁山的那些好汉,打家劫舍的,却还是不能认同。滥杀无辜不说,又何尝不是消耗了大宋国力,使得朝廷更加防内重于攘外,终于酿成后来外敌入侵的悲剧,多少百姓流离失手。
更重要的,还是对宋江这个人,实在是缺乏认同。作为全球顶尖制药企业的总裁,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像宋江一类的人,自然也见得多了。那种口是心非、官黑勾结、舞文乱法、抢班夺权、用兄弟们的脑袋换自己的官帽,等等,种种伎俩,在如今的他看来,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终归是,上不得大台面。张明康,不也就是如此吗?
所以,是不希望这一生的武松,再去被宋江带偏的。还是希望武松,能回到自己身边。这样,尚未长高的自己,身边也就多了一个保护神吧?更何况,还有那种发自至诚、他前世从未感受过的骨血亲情。
一边这样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就熬好了药,喝了药汤。休息一下,却又有些欣喜地发现,屋后的门边,还有个小小鸡窝,喂养着一只老母鸡。
毫不犹豫地,把老母鸡捉来,杀了,熬了一大锅汤。却是记得,体弱不能猛补,因此,只是慢慢地吃些肉,喝些汤,剩下的,倒还是晚上可以再吃。到得明日,身体应该就会更好些,那就可以出门上街,买鞋其他的鱼肉之类了。
是的,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尽量地吃好,吃一些高营养的东西,决不能像从前的武大郎那样,一味省吃俭用,导致营养不良、发育不足,而沦为“三寸丁”。若是,他能够把营养补足,加上体育锻炼等各种调养,身体或许就有二次发育的可能。纵然难以再长得像武松那样威猛,但恢复正常男子的身高,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堪堪吃饱喝足,却也已经是正午时分。却见预料中今天的第二批“客人”,也就是瘦小老头卢大夫,满脸是笑地来了。带来的,却有两个消息,一个是他预期的,一个,却多少还是让他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