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周易安只留脑袋在外面,周身皮肤被桶内药液包觉置身于雄雄火炉之中,腾腾热息涌入,口干舌燥,心身俱烧。
除了烫外倒没有肉体上的疼痛产生,周易安躺于浴桶,眸子紧闭,缕缕热气中其赤红脸庞若隐若现,所修的玉玄经自行运转,浑厚内力在经脉间运行。
方易廷负手走近浴桶,老眸微眯,细细看着周易安状态,良久不见有异,右手抚须,暗暗点头,露出满意之色。
情况如他所料,今夜周易安寒疾必除,他这两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林雨背身面对,眼眸乱转。
方易廷扭头看了眼林雨背影,笑笑,旋即走到林雨身侧,附耳低语:“林丫头,今日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方爷爷,周兄他的寒疾……”林雨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周易安,有些关心的问道。
“周小子的情况很好,今夜过后,他再也不必受寒气蚀体之苦了!”方易廷轻笑道。
林雨本想说‘我不困’‘在此陪着’之类的话语,但一想自己女儿身,周易安此时赤身裸体,十分不妥,便将到口之言压了下去。
方易廷许是看出林雨所想,抚须笑笑,开口道:“放心,我会在此看着,不会有事!”
“好!”林雨轻笑点头,出了茅屋,只是在合门之时不免多看周易安几眼。
方易廷将这一切收在眼底,右手抚须,老眸微动,片刻之后将目光转到周易安身上。
对于方易廷与林雨之间的言谈,周易安一句也没有听进,他此刻处于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状态,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意识漂忽,体内深处潜藏多年的极寒之气与服药及浴桶药液产生的炽热之气纠缠消融。
随着时间流逝,体内源源不断的炽热之气占据上风,极寒之气不断减少。
一旁方易廷估算着时辰,又过盏茶功夫后,自袖间掏出一个白瓷瓶,拔起瓶塞将其中黄褐色液体一股脑倒进浴桶内。
收起白瓷瓶,方易廷见周易安脸上赤色退去,方才走到桌前坐下,又捧起医经看了起来。
此刻周易安体内寒气已然根除,炽热之气也一点点消失,药液药力还未消耗殆尽,玉玄经内力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增长着。
在浴桶药液中,方易廷放了上百种珍稀的阳性药材,其中有十几种还有增进内力的药效,是炼制江湖上广为流传的聚气丹的主要药材。
此刻情形之下,吸收药力增进的内力不知抵了他多少时日枯燥乏味的打坐入定苦俢。
第二日,天刚破晓,周易安用冰凉井水洗漱完后,回到在屋内简单的收拾好了包袱:一套白色华服,一套紧身黑色武服,一温润麒麟白玉佩,一乌木折扇。
周易安收拾好包袱后,便出了屋,走到林雨所在的茅屋。
天色尚早,林雨却是早早醒来,坐于桌前,双手支着下巴怔怔出神。
周易安站在门前一步,神色有异,略一犹豫后抬手轻轻敲门。
咚咚……
屋内林雨回神,起身开门。
“周兄,你的寒疾治好了吧?”开门见是周易安,林雨面色微诧后又是一喜,关切问道。
“劳林兄挂念,寒疾已经治愈!”周易安温声笑道。
寒疾一除,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发生了变化,就好像戴了几年的枷锁突然取下,一身轻松。
“那恭喜周兄了!”林雨由衷的开心。
周易安看着林雨,嘴角笑意顿住,缓缓开口,“林兄,今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他来这里的本来目的便是求医的!
林雨微怔,旋即高兴道:“我们去哪儿闯荡啊?”
周易安看着林雨盈满笑意的俏脸,心中微动,还是开口:“我要去章丘,你选择回家还是在此继续留着,若是还想在此留住,我会与方爷爷说的!”
林雨脸颊之上表情怔住,半晌神情低落道:“周兄不带我一起吗?”
“…………”周易安微微沉默,旋即开口,语气轻柔,“我此去章丘是有私事,带着你不方便。”
林雨闻言额头微垂,小手捏起,低落道:“我此次偷跑出来便是想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本以为结识周兄,以后有周兄照抚,现在周兄却要丢下我独去章丘。”
周易安眸子微动,道:“林兄与我有恩,此处有方爷爷,有南宫师父,他们与我有恩,待我回章丘一躺,定会回来,到时再与林兄一起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林雨可不依,“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接着他走近一步,右手两指捏住周易安左臂袖角,委屈巴巴的说道:“周兄,你就带我同去章丘吧,我绝不会碍着周兄处理私事儿的!”
周易安心中一软,面色却是不为所动。
林雨偷瞄一眼,继续道:“周兄都说江湖险恶,不适合我,难道周兄就忍心看你的救命恩人惨死江湖吗?”
周易安伸手拂去林雨手指,无奈摇摇头,“罢了,既然你都把救命恩人搬出来了,我若是不带着你,便是忘恩负义了!”
林雨一愣,旋即欢喜道:“你这是答应了?”
周易安含笑点头,“简单收拾一下,我在村口等你!”
“好。”林雨转身去收拾,其实它也没有什么收拾的,除了来时身上一件白衣和一把青朝剑。
半个时辰后,林雨换上来时一身白衣,手握青朝剑,站在周易安身旁,周易安背上包袝斜挎。
村口,木桩之上拴了两匹精壮马匹,方易廷在前,小天拉着方易廷的手,眼眶发红。
“方爷爷,我走了,南宫师父就拜托您了!”周易安对方易廷恭敬道。
“周小子,你且安心去吧,老夫使出毕生医术定让老瞎子无虞!”方易郑重道。
“易安哥哥,小天也会照顾好爷爷的!”一旁小天十分懂事儿道。
“小天最乖了!”周易安弯腰摸了摸小天稚嫩脸颊。
“好了,马上我让人备了银两,还有一柄宝剑,上路吧!”方易廷拍了拍周易安肩膀,又对林雨微笑道:“林小子,要记得回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儿啊!”
方易廷对林雨印象很好!
“我会的,方爷爷!”林雨含笑点头。
周易安后退一步,跪下,给方易廷磕了个头,又朝南宫奕住屋方向遥遥磕了个头,方才起身,拍掉膝下尘土,转身上马。
林雨看着村内方向,紧跟着上马。
“方爷爷,我走了!”
“驾!”
马鞭扬起,马蹄落下,两马载两人向西而去。
小天哭喊挥手,道:“易安哥哥再见!”
方易廷默言看着绝骑背影。,然后探手帮小天擦着眼泪,柔声安慰道:“小天不哭,易安哥哥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小天哽咽。
“真的!”方易廷笑着点头。
村子内,南宫奕站于屋门处,遥望村口,怔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