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深大惊失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元策:“这是你们干的?”
元策点头:“不错。”
项深咬牙切齿道:“你们好卑鄙!”
元策道:“你们文国偷偷潜入我业国制造动乱,卑鄙的是你们才对!”
项深不多话,调转马头直接往玉清峰跑回去。
元策拦住了项深:“子渊,方才我没能用全力,是因为我有心事。现在我没有心事了,不如,你我再战?”
项深握紧金戟,怒吼道:“挡我者死!”
两人再战起来。
只是此时的项深心乱如麻,而元策却精神振奋,是以一上手元策就压制了项深。
玉清峰外。
昆唐三豪并肩而立,站在中间的柴晋元看着漫山的大火和刚刚杀进去的白鳄山和紫檀山的匪徒,长叹一声,回忆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柴晋元正和二弟三弟喝酒,不知何时,他们三兄弟的周围,竟然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人分别站在三人背后。
这三人是黎泽,毛节义和梁司南。
柴晋元心下大惊,不知为什何这三人竟然悄无声息的能站到自己兄弟三人的背后。
“柴大人莫慌,”黎泽笑道:“我是业军的军师张晃。想和你谈点事情。”
柴晋元道:“我见过张晃,他可不长你这样。”
“哦?”黎泽笑了笑,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套在了自己的脸上,道:“柴大人可说的是这个?”
柴晋元站起来道:“你……”
黎泽笑道:“没错。真正的张晃早在刚刚离开京城时就被我给杀了。之前你见到的张晃,其实都是我。”
柴晋元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黎泽笑道:“我如果直接用张晃的脸来见你,你恐怕也发现不了。我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你,说明我很信任你。我能悄无声息到你身后却不对你出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
柴晋元道:“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来找我们所谓何事?”
黎泽笑道:“柴大人爽快!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让柴大人带着你们太清峰的这两千来人,和上清峰上白鳄山与紫檀山的那伙人联合起来,助我们歼灭项深那伙人。”
肖勇怒道:“混蛋!你这是让我们背信弃义不成?”
黎泽笑道:“事成之后,我保你们性命。你们太清峰上所有人,只要不是战死,回到朝廷之后,我都可以保下来。”
肖勇哈哈笑道:“你当你是谁?皇帝吗?”
黎泽笑道:“我如果想当,就能当。”
单战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这是狂妄还是诓骗我们。且不说你鬼话连篇,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昆唐三豪信义为先,怎么可能背信弃义?你今日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决不做此等背叛盟友的小人!”
黎泽笑道:“如果你们的盟友是文国人呢。”
单战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不错,”黎泽点头:“项深那一伙人,就是文国人。”
柴晋元摇头:“你今天的话几乎没有一句可信的,我怀疑你是想借刀杀人,让我们自相残杀。”
黎泽笑道:“进来吧!”
只见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偏瘦的猥琐汉子。
那人正是时瞬。
时瞬的手中拿着一个蓝色的本子,他把本子递给了黎泽。
黎泽拿过本子,又给了柴晋元,道:“柴大人请看。这是我让时瞬从玉清峰大寨中偷出来的东西。柴大人不妨看看。”
柴晋元翻来蓝本看了看,只见里面全是文国的士兵,粮草等的记录。
黎泽笑道:“这上面是文国人这么长时间来的各种行军时所需物品的记录,这可以证明了吧?”
肖勇道:“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伪造出来,挑拨离间的?”
柴晋元点头:“你还需要再证明一番。”
黎泽笑道:“事实上我相信柴大人已经有些相信我了,那我正好再趁热打铁吧。柴大人不妨想一想,那帮人训练有素,比你们的手下都更规整,寻常的山匪,根本不可能如此。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项深的人来和你们结盟时应该是说他们只是普通的山匪罢了。普通的山匪如果都有这么厉害的话,那我们业国的士兵肯定更加强大,又何必此时被宋文两国弄得焦头烂额?
“如果他们是业国军队当了山匪,恐怕更不合理的吧?那唯有一种解释,他们必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不是业国的。”
柴晋元低头陷入了沉思。
肖勇和单战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黎泽道:“我听说,单三哥不仅仅武艺高强,而且擅长鉴别。这个账本据我初步判断,用的应该是‘青纶纸’。单三哥可以鉴别一下。”
单战接过账本,用手摩挲了一下。
黎泽道:“如果还不放心,那单三个可以撕下来一点试试。”
单战从账本后面撕下来很小的一块,方入口中轻轻嚼了几下,然后唾掉,对柴晋元道:“大哥,这确实是青纶纸。”
黎泽笑道:“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柴大人为官多年,应该知道,青纶纸因为其本身耐潮湿,所以常常用来防潮,并且在业国这种纸不常见,但是在文国却很常见。首先是因为文国的青麻比较多,而业国很少,这是制造青纶纸的必备原料。其次,青纶纸本身耐潮湿,在地处南方,较为湿润的文国常用,而在地处北方较为干旱的业国可就不是如此了。
“尤其是文国,青纶纸常用来做为书写机密的纸张,就是在于它不易受潮损坏。而业国一旦用这种纸,就会因为纸发干而容易损坏。几位应该明白了吧?”
单战道:“但是我们不能排除你用青纶纸伪造账本挑拨离间的可能。”
时瞬当即就面色一沉,正要讥讽他之时,被梁司南拦住了。
黎泽接着道:“那就请你们仔细看一看。这个账本是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记录了,像这种时间的痕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伪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项深等人和你们结盟,应该不到一个月吧?那这么说我倒是厉害,竟然能预知你们会结盟,所以提前了好几个月就把账本伪造出来了。”
单战无话可说,柴晋元也是如此。
黎泽道:“最后你们也可以看一下,如果是伪造的账本,必然漏洞百出,那你们大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我想如果不是记录的人笔误了,那应该是没有漏洞。你们看一下就知道了。”
柴晋元长叹一声:“算了,如果我们归降,你们可否饶过我的属下?造反的是我们,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黎泽笑道:“放心,在场的及你们的亲朋好友和下属,都可以活,而且是相对自由的活着——至少你们不会受牢狱之灾。”
柴晋元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该怎么做?我不想直接让我的士兵去和文国人硬碰硬,那样就算赢了,也会死伤惨重,我造反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不能更对不起他们。”
黎泽道:“这个柴大人请放心。你的人只需要放火就行了。”
柴晋元不解道:“放火?”
黎泽道:“没错。文国人把驻扎地点选择在了树木最多的玉清峰,想通过树木的遮蔽来掩人耳目,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也为火攻提供了有利条件。到时候只需要柴大人让你的士兵放一把火,就能解决不小的问题。
“至于后续的工作,那是白鳄山和紫檀山的事情了,他们会在放火之后,文国人大乱时杀进去,而柴大人和我们的人需要做的,不过是收尾而已。我们这两伙人共同进退。毕竟我知道白鳄山和紫檀山的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经常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坏我业国,所以让他们当炮灰我认为没问题。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想来柴大人也不会同他们结盟。”
柴晋元点头:“好,就这么办,我们说一下详细计划吧。你的人都可信吗?”
黎泽点头。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只听柴晋元担忧的道:“就是怎么让紫檀山和白鳄山的人来打这头阵?”
黎泽笑了笑,拍了拍手掌。
门再次被推开,站在外面的白彻和若烟把五个人推了进来。
肖勇惊道:“谭四,谭五,谭七,还有鄂横鄂通都被抓来了?”
黎泽笑道:“肖二哥此言差矣,我是请他们来结盟,怎么能叫抓呢。几位寨主,我有意和你们结盟,事成之后荣华富贵不必多说,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你们意下如何?”
五个寨主急忙道:“我等愿凭大人差遣。”
几人做了最后的决定,黎泽也告诉了柴晋元自己的名字。
临走时,柴晋元问道:“黎大人,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黎泽道:“其实对我来说这不难。我手底下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你见过的毛节义,擅长隐藏和探查,这些信息很多都是他打探到的。梁司南擅长追踪和寻物,而时瞬的偷技天下一绝,这个账本就是他偷来的。
“不过他们毕竟是人不是神,一般人发现不了,但是像你们这种高手可就未必了,我等今天能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主要原因在于你们喝了不少酒,不够清醒。
“而文国那边,别人发现不了他们,但是那个项深却可以。之前毛节义去打探时就被他发现了,如果不是他跑得快就被抓了。所以我这几天一直让我们的元帅元策去和项深打架,我的目的就是要调虎离山,包括火攻那天,不出意外项深也不会在,敌人就不容易发现异常了。
“元帅会拖住项深的。我们的元帅或许不擅长打仗,但是却不蠢,如果不是我要他这么做,他又怎么会随便跑出去打架呢?柴大人,其实我这个人很欣赏有能力有才干的人,你们昆唐三豪就是如此,我说要保下你们,绝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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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勇望着漫山的大火和刚刚冲进去的白鳄山与紫檀山匪徒,问柴晋元道:“大哥,你说万一黎泽背信弃义,我们该怎么办?”
柴晋元摇了摇头:“我相信他。”
顿了顿,柴晋元又道:“其实就算是黎泽最后没有兑现承诺,我也必须这么做。”
单战不解道:“这是为何?”
柴晋元道:“因为我是业国人。文国人来找我结盟,意思很明显,他们这是想通过在我们业国制造动乱,从而影响我们边关的战局,如果我选择了不闻不问,任由他们继续下去,业国边境被破那就是早晚之事了。我们生于业国,就算不能为国效力,也不能助纣为虐。我们造反已经使得业国劳民伤财,这就当是我们在赎罪吧。
“黎泽是否会兑现承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心。”
肖勇道:“我明白了,大哥!”
单战也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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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深!”元策喝道:“你们文国大势已去,你还不下马受降?”
项深怒道:“住口!奸诈小人,我与你势不两立!”
项深一戟再度刺出。
这时,刺斜里杀出一人,一条长枪直接刺向项深。
那人正是先锋周义召。
元策急忙喊道:“不可!”
周义召以为元策是在让自己别杀项深,但是他并没有收手。
然而只见项深突然一戟反手刺回,正中周义召右肩窝。
周义召若是没有受伤,倒还可挡住项深几招,但是他右肩之前已经受伤,此时项深又是一戟刺中,直接把周义召挑下马来。
元策一铮刺向项深,想要救下周义召,哪只此时的项深已经有些疯狂,竟不顾元策的银铮,直接一戟结果了周义召。
而元策的一铮也刺中了项深左肩,在项深刚刚刺死周义召后,他也被元策挑下了马。
元策这一招如果直接刺在项深后心,项深几乎必死,也有很大希望救下周义召,然而他谨记师父的话,是以不愿伤了项深性命。
元策见项深杀了周义召,叹息道:“子渊,你杀了我业国人,我虽有师命,却也留不得你了!”
这时,一人又从远处骑马跑来。
她骑马的样子显得很笨拙,看得出来是初学者。
但是她骑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元策附近。
正是若烟。
若烟急忙喊道:“师弟!别杀大师兄!黎泽也说等他来再定夺!”
元策听了这话,这才收回了银铮。
项深道:“大师哥?你们是什么人?”
若烟下马,道:“师父说过,用龙鳞曜金戟的,就是他的开山弟子,我们的大师哥。我叫若烟,是你师妹,元策是你师弟。”
项深笑了笑,道:“还不错。我见到他的虎骨雪银铮时已经有了猜测。能见到同门,也算有缘了。元策,你动手吧,能死在自己师弟手里,我也能瞑目了!”
若烟道:“大师哥,你别这样。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呢?”
项深道:“如果是其他任何事,念在我们同门一场的份上,都可以谈,唯此事不行。我悔不听宿子元之言啊!来吧,给我个痛快!”
若烟着急的道:“大师兄,别这样,黎泽说了,他很欣赏你。”
项深大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叛国不成?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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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项将军被俘虏了!”一个文国士兵对宿子元道。
宿子元道:“这个白痴!所有人听我号令,我们向东突围!”
“慢着!”这时,一个文国副将走了出来。
宿子元道:“聂公子这是何意?”
聂公子道:“我们文国做事如此隐秘,却仍然被发现了,而业国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把我们包围了,那只有一种解释,我们这里有叛徒!”
宿子元道:“聂公子这是怀疑我不成?”
聂公子道:“不是怀疑,是确信!在场的人中只有你宿子元本来是业国人,是后来投降到我们文国的。想必你和那些业人早有勾结,来人!把宿子元给我拿下!”
几个文国士兵当即扣下了宿子元。
聂公子道:“现在在场我最大。所有人听我号令,北方有个缺口,我们向北突围!”
宿子元不甘道:“姓聂的!你什么意思,公报私仇吗?你……”
聂公子堵上了宿子元的嘴,道:“把他一并带走!”
此时白鳄山和紫檀山的人已经杀了进来,和文国士兵斗了起来,文国士兵固然训练有素,但是这时已经军心大乱,又无人管理,加上白鳄山和紫檀山的人多,因此文国人被打得节节败退。
说到底,这些文国士兵固然训练有素,但是毕竟不是文国的精锐部队,没有主心骨会乱。
根据探子来报,业国人早已经在各方面进行了包围,然而在北方却有一个缺口,聂公子就带着这些人赶往那里。
然而一到缺口处,正当文国人以为突围成功时,他们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个陷坑,不少人直接跌落进去。
然后是万箭齐发。
不少文国人都被射死。
乱军中的宿子元看着这一慕,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
他怎么不知道北方有缺口?然而他明白围师必阙,业国人想必已经联合起来,那么多的人如果真想围,怎么可能留下缺口?必然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们往里跳,而聂公子,就是带着他们跳的领头羊。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聂公子竟然没有冲过去,而是躲在了后面。
这是为什么?按照他的性格,逃跑时不时应该冲在最前面的吗?
宿子元很不解,但是他知道这绝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