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烟走进了营帐。
“都在这里了。”若烟走到黎泽面前,递给了他一本册子。
黎泽翻着看了看,微笑道:“若烟,后勤方面交给你,我放心多了。”
“我也只是和姑父学过几天,这次算是赶鸭子上架了,硬着头皮试试的,不知道是否准确。”
若烟内心对黎泽的夸奖很是喜欢,但是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黎泽道:“你做的,我放心。对了,面具和衣服拿到了吗?”
若烟道:“拿到了,可为什么要戴面具,而且还是鸡头面具,还是只公鸡形状的?”
黎泽道:“天地宫的规矩就这样,当护法就要有面具,执行护法身份必须戴面具,至于这面具的样式,可不是我决定的了。”
若烟也没计较,道:“那这本册子,我去给白彻?”
黎泽道:“嗯,好,你下去吧。”
若烟又看了黎泽一会儿。
黎泽看她还不走,就道:“有什么事吗?”
若烟道:“我……我……哦,我想问你的是,为什么我的内力远远没有师弟深厚,但是我却比他通脉早了这么长时间?你知道的,进轩辕殿后,我就通脉了。
“我后来问他,为什么之前要选择斗豹,从而使得自己通脉,他却回答,如果不趁着那个机会通脉,他很可能终身无望,这是什么意思呢?”
黎泽道:“其实这很简单。通脉是要趁早的,最好在二十岁之前。因为二十岁之前,人的身体是不断发育的,这个时候如果选择通脉,就比较容易。而二十岁之后,就很难。我问过元策,他今年已经三十,早已经停止发育,身体内部的骨骼经脉全部定型,通脉就会极度困难。
“但是你不一样,你认识晋老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加上晋老的帮助,和轩辕殿的神奇,你才通了经脉。
“还有一点你需要明确,其实内力的深浅和是否通脉并没有直接关系,只不过,不通脉的人,内力无法在体内流畅运转,所以内力提升速度就缓慢,而通脉的人,修炼内力速度就大大提升,因此往往表现出通脉后的人内力深厚,不通脉的内力就浅薄。
“但是元策是个例外。他修行内功的时间,其实比你还要短很多,之所以内力浑厚无比,就在于我求你们的师父帮他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内力。元策说,晋老几乎是给他把内力像水一样灌到身体里的。这才使得他的内力达到了比我都深厚的地步。
“不过这样做的缺点也很明显,比如他就没通脉,空有内力,却无法好好发挥。像他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生死之间中突破。因为,只有在生死之间,他才会真正拼出所有力量,此时他的全身气门大开,也才有可能通脉。
“其实他这次做的非常冒险,现在想来,我也害怕。不过他的内力已经很浑厚,所以提升空间已经不大了,他通脉只是增加战力,但是对他而言,足够了。我现在在帮他打根基,这样的话,他还能更强三分。他毕竟不像你,你的内力都是自己一步一步修炼得到的,所以根基很扎实,他的就不稳了。对了,元策怎么还没来?”
这时,只听营帐外传来元策的喊声:“老大,我进去了?”
黎泽道:“进来吧。”
然后,他把手中的册子给了若烟:“说元策元策到。这样,我需要给他巩固根基,你还是别留在这里了,你去把它直接给白彻吧,他知道怎么做。”
若烟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他们此时是在关府中。
元策这时走了进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元策脚步一顿,道:“要不你们先聊着,我等会儿再来?”
黎泽道:“不用了,我们聊完了。”
若烟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两人打过招呼,一个走了出去,一个走到黎泽面前。
元策也不见外,直接坐下道:“老大,我看师姐对你是真心的,你怎么就好像没发现一样呢?我刚才寻思给你俩制造机会,你咋就不开窍呢?”
黎泽故意岔开话题道:“你这些天,锻炼内力品质,重新打根基,可还行?”
元策道:“我还跟你说师姐……唉,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就是,这几天在你的帮助下,我觉得我的实力大进,这么说吧,刚刚通脉之后我觉得我是天下第一,但是不足以抵挡二三四的联手,现在我觉得我可以击败他们联手。”
黎泽笑了,道:“你对自己够自信啊!”
元策道:“那是!我是真有实力的,不然能打死那头豹子吗?”
黎泽点头,他知道,元策以区区人身,斗败了一头在豹子中依旧算是大型的雄豹,这种壮举足以使他成为一代传奇。这也使得元策直接就被封成了三品神威将军。
由于白洪武毕竟常年居于深宫,很少出来,所以在他见到豹子后,虽然被豹子所震惊到,但是却还以为自己有人可以仅凭借双手击败它,因此后来还发布了皇榜,知道渐渐的,他才发现有些很强壮厉害的死囚,在面对着这样一头猛兽时也是一下就被扑倒在地,但是他依旧没有见识到豹子的真正实力。
不过,从那时起,白洪武就已经认为,或许业国真的没有可以赤手空拳斗败豹子的人。但皇榜已发,怎能轻易收回?后来元策主动揭榜,他虽不以为元策能胜,但依旧许诺元策四品荡寇将军职位,直到元策在兽场斗豹,二者均爆发出了全部实力,才让白洪武最终做出决定,哪怕是元策掐死了豹子,他依旧被直接封为神威将军。
元策又问道:“对了,我听皇上说,如果这次征讨成功,那么我仍然是神威将军,不过官阶由从三品提升为正三品,赏白银一万两。不过无论是正三品还是从三品的神威将军,职业都是负责管理京都安全,具体我也不懂,我就是想知道这个难度大不大?毕竟我只会打架,别的不在行。”
黎泽道:“那你多虑了。神威将军威风是威风,可是所掌握的兵权,很少。等你回去之后,就会负责接掌京都守备军,负责保护京都安全。事实上这个职位品阶虽大,但是实权却小,因为京都守备军,只有三千人。所谓神威将军,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荣誉称号。”
元策不忧反喜,道:“原来如此,那太好了,不是让我去当边关守将就可以。”
黎泽笑道:“你虽然打死了豹子,可毕竟只能证明你武艺高强,但是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在战场上千军万马的激斗中,个人战力终究是沧海一粟,皇帝也知道如此,他知道了你不会打仗,如果把你派到边境,官大了你无法胜任,官小又觉得屈才了,所以就给你这个位置。我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冷血,可是脑子却没被冻住。”
元策道:“那为什么这次让我来征讨?”
黎泽道:“如果有别人的话,大概就不用你了。问题是如今宋文两国虎视眈眈,我们业国早已经把大部分兵力派往边境,之前征讨柴晋元的几路人马都失败了,你以为是我们业国的军队很弱吗?非也,而是强的全在边关呢。至于这次让你来,纯属是一时无将了,只能好驴当瘸马骑了。”
元策道:“那我?”
“你就是那头好驴。”
“……”
白彻看着这本册子,不由得感叹着羽若烟在计算方面确实独树一帜。
从发兵前的军费开支,到军需用品的数量,所需人员的分配,以及行程路线,一切有关计算方面的,最终汇总到她那里之后,总是可以算得清清楚楚,包括现在所需粮草,各种物品用度,也都没有出现纰漏。
打仗不是儿戏,其中很多东西都是要经过细细算下来的,比如所需士兵数量,少了不足以平定叛乱,多了却容易造成浪费,加上这个时候业国可谓内忧外患,自然不能为了剿灭一个柴晋元把大量士兵掉出来。
同样的,给予每个士兵的粮饷,少了,士兵们不会乐意,多了,却容易造成较大的经济损失。以及粮草辎重,行军路线等等,都需要通过计算后做出合理的规划。而若烟就凭借着她手里的那张算盘,将这些统统算了出来,每一项给出了一个范围,让其他人自己决策。
若烟现在很忙,她刚刚和白彻清点完,又要参加议会。
这时,副帅朱闻,先锋周义召等将领和毛节义,梁司南,时瞬等人纷纷进入这个营帐。
白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袍,坐在了留给元策元帅之位的下首位置。
朱闻是白彻请求皇上从边境调过来的,这些士兵也是他带来的。
现在,就等主帅元策了。
若烟很忙,可是忙的绝不止她一个,此时来的众人,包括还没到的元策都很忙。
早在元策刚刚回到京都揭下皇榜的那天,其实就已经开始,加上元策击杀豹子,再到如今已经到驻扎在达昆唐郡三清山附近的这十七天里,都在为明天的战斗做出准备。
毛节义等人作为探子,负责估算行军路线,勘测地形,作为头领的毛节义还带着几个人暗中潜入三清山,窥伺其兵力部署。
而梁司南则一路问询——主要是问附近的小动物,凭借他能和小动物对话的能力,探明是否有哪些未知的危险,以及最近天气的变化——很多小动物具有这种预测的能力。
白彻则早就在朝中疏通关系,并通过岳父,获得了三千名士兵,然后由若烟和黎泽去找到武建城,获得了军费和粮草。
元策也没有闲着,他仅仅只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就和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军一同离开,路途上除了和黎泽一起巩固根基之外,就是熟悉军中事务。
主帅不在,副帅最大,于是朱闻开口了:“各位,我们明天就要打仗了,虽然主帅很忙,但是也只能打扰他一下,请他来一趟吧。这个会,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开。”
“不用叫我了。”
众人看时,元策和军师张晃一同走了进来。
张晃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须,他穿着的青色长袍,使得他的身形看起来更加高瘦。
元策道:“抱歉了各位。我刚才和军师探讨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各位就等。”
朱闻道:“元帅这是哪里的话?您和军师是我们中主要进行决策的两人,所以您二位刚刚想来也是商讨了什么重要的对策,估计就是为这次会议准备的。您是主帅,还望您不吝赐教。”
元策是主帅,朱闻是副帅,白彻则作为监军。
打仗,只有一个单挑能力强的人是不行的,像元策这种,可以起到招牌的作用,也能在斗将时斩杀敌将提升士气,更适合当先锋而并非主帅,但是这个主帅是白洪武钦点的,所以没人拒绝。
让元策当主帅很简单,实在是没别人可以用了,朱闻现在的名声不怎么好,明显不适合当主帅,所以只好安排副帅职位。
至于白彻,他是皇子,身份敏感,同时,由于他是身体残缺的人,被人们所不耻,他当主帅,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黎泽说的没错,这次征讨,真就是有种好驴当瘸马的意思。
好驴当瘸马是十国中一句常用俗语,意思是明知道其能力不足,但仍然勉强用用。
朱闻看看元策,又看看张晃,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
对于这两个人,朱闻是都不大看得起的,一个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另一个还不如莽夫,充其量就是个草包,这样的人偏偏还当上了军师,当真是业国的灾难。
看着还没有回话的元策,朱闻摇了摇头,想到了一个月前。
“老朱,朝廷下令,调你回去,同时让你带回去五百士兵。另外,黎大人也有事找你,你回去之后,记得去天地宫找黎大人。”
朱闻道:“朝廷有命,我不敢不从,可是黎大人那边,请卯护法回复,朱闻忠于庚大人,还请他不要再为难我了,我不会背叛庚大人。”
站在朱闻面前的卯护法道:“哎呀,你这人咋这么钝呢!黎大人就是庚大人!他之前去找你纯属是试探你的忠心,后来觉得你确实够忠诚,就决定召你回去,只要这次你帮他办好事情,那么他就帮你把官职提回去。”
“什么?”朱闻难以置信的道:“黎大人就是庚大人?可是,庚大人不是姓沈吗?而且我记得我见过庚大人的样貌,和黎大人完全不同。”
卯护法道:“我们天地宫有几个人会把真实身份暴露给别人?别忘了,我们天地宫的申护法,精通易容之术。”
朱闻道:“哦……不对,申护法不是丙大人手底下的吗。”
卯护法怒道:“你蠢吧,庚大人的手段你不知道?收服一个申护法很难吗?”
朱闻道:“那好,不过要让我再信你,你除非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好!”
“毛节义,竟然是你?不对,你说不定是易容成了他的样子,或者你是毛节义,但是你假扮成了卯护法。”
“你他娘彪是吗……”
这时,元策开口说话了,这将朱闻的拉了回来。
虽然朱闻不认为元策有什么高深的见解,但他仍然选择了认真静听。
元策道:“方才我已经与军师商议过了,根据毛节义等人的打探,我们发现,敌人并非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确切地说,以前我们以为,敌人只有以柴晋元和他两个兄弟为首的反贼,但是经过毛节义的探查,发现除了他们这一伙,还有三伙人在,一伙是白鳄山的强盗,人数在千开外,一伙是紫檀山的强盗,人数也超过一千。最后一伙人的首领名为项深,来历不明,应该是最近迁来和柴晋元等汇合的,有约一千人,加上柴晋元本身的两千多人,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在五千以上,甚至是六千,而我们只有三千人。”
只听先锋周义召道:“元帅不必担忧!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待明日我打头阵,必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周先锋勇气可嘉,但,”张晃摇了摇头:“不可轻敌。”
元策点头:“是的。白鳄山和紫檀山的强盗,确实不足为惧。但是柴晋元带领的人,很多都是他当初收服的盗匪,后来归顺了他,大都被他训练过,这部分人,就不是白给的了。
“但最让我担心的是项深带领的一千人,根据毛节义的汇报情况,他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不像是寻常匪徒,反而很像是正规军队出身。这一点,我和军师都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明天就要作战,所以我想了想,或许只有一个办法了。”
朱闻道:“元帅请讲。”
说实话,元策这几句话从容不迫,但是让朱闻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元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