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晦在云城逗留想这许多日子里,心内早已焦急,但是又不忍抛下这满城上下的百姓。如今可算是把各样事情处理妥当了,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带领众人一路狂奔,星夜兼程,只想早一点回到中原,到那战场上与夏人厮杀,以免国中沃土受到夏人铁蹄的践踏。
杨如晦和众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透黑,远近之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大家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午夜十分。在这旷野之上,往前望去,不见归路,风声过处,只偶尔听到几声虫鸣之音,这个时节的虫子已经没有了多少活力,只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想起似的发出一两声无力的鸣叫,然后又是漫无边际的寂静。杨如晦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是人倦马乏了,再往前走也不辩路途,坎坎坷坷,行程甚慢。他于是停下来,让大家拿出干粮,就地餐饮一番,歇息半夜,待天色渐亮再继续出发。
一阵仓促的喧闹之后,这群席地而坐的兵士一个个的都草草地吃饱喝足了,卧的卧,倒的倒,在这旷野之中渐渐响起了阵阵鼾声。杨如晦也同众人一样陷入了沉睡中。
山河美景应犹在,佳人倩影入眼帘。杨如晦发现自己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身轻如燕,飘飞自如,忽而飞到云间,纵观世间芳菲遍地;忽而掉落湖畔,看杨柳拂动,波光粼粼。转瞬间一阵秋风起,忽然又见月明。再一看四周,竟是在少时的院落中。
“晦儿啊,快来帮忙,你大伯他们就要来了,快快把这些面饼烤好了端出来。”
“好的,娘亲。我叫阿弟一起来帮忙。”
杨如晦看到自己父亲在院中收拾桌椅,娘亲在厨中忙碌,他正一边答应着,一边喊着阿弟来一起帮忙,不一会儿,一个少年追着一条黄犬跑了出来,闹哄哄的跑进了厨堂中,伸手就准备抓起一个面团。
“啪!”只看到那少年手还没摸到面团,就被一把扇火的扇子给打到手上。“快起洗了手再来,看你这脏不溜秋的。”
那少年笑着又跑去舀水去了。这地方虽然是在北方,但旁边就是一条小河,全然不似天干物燥的样子,取水甚是方便,各家各户都备着几口大缸,平日里闲来无事就会把水挑满,这样沐浴洗手也甚是方便。
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好一会儿,终于闻到一股糕饼的香气飘了出来,杨如晦正准备带着小弟偷偷尝一口烤好的面饼,突然听到那条黄犬汪汪的叫了两声,随即听到柴扉外想起一阵熟悉的声音:“老弟啊,打搅来了。”原来是大伯一家来了!杨如晦带着阿弟一溜烟就跑了出来,和父亲一起满心欢喜地把他们迎接进院子里,随即七手八脚的铺好桌子,摆上瓜果,又迫不及待地把刚刚烤好的面饼端了出来。挫着手想拿一个面饼,又不好意思。大伯看出来了,伸手抓了两个起来,给他们两兄弟一人一个。两兄弟看了一眼父亲,看到他脸上高兴,这才放心地拿起饼就塞到嘴里啃起来,一脸的满足。
“大伯今天考考你们,你们知道今天吃的这个叫什么吗?”
“不就是面饼吗?”
“这不普通的面饼,这个叫月饼。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中秋佳节,是天上月圆、人间团圆的日子。现在国都中的人都时兴在这一天家人围坐,一边赏月饮酒,一边品尝这圆月之饼,甘香可口,非比寻常啊。”
“还有这么多道理啊?”
“是啊,你们还小,等以后你们出息了,外出读书游历,或者为官一方,就会想着家里了。到那时节,你们想在家过个中秋还不一定能行呢!”
“家,什么是家啊?”杨如晦喃喃自语,想再问大伯,却怎么也喊不出声,转头看向父亲、娘亲,眼前却突然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他挣扎着想喊出来,却始终如同失声了一般,一着急,突然就掉进了一片深渊之中。
杨如晦一惊,突然睁开眼醒了过来。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伸手一碰脸上发现还有几分湿润,不知道是这野外的露气还是梦中的泪痕。
杨如晦坐起身来,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看向四周,没发现什么情况,其他兄弟还在熟睡中。他坐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仿佛看到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身影看起来很是熟悉,待她慢慢走近,才看清这女子原来竟是黄玲儿!
杨如晦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忍不住说到:“玲儿,我好想你啊!”
“如晦大哥,我也想你,这一别,我始终等你,心中光景恍若隔世。”
“上次一别,还在中秋时节,刚刚我又回到家里过中秋了,我还在找你呢,你怎么才来。”
“杨大哥,你回来可好,以后岁岁中秋人团圆,每日相守相伴,不再别离。”
杨如晦正在想该如何回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喧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一声大喊,杨如晦猛一伸腿,醒了过来,原来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