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旨……”通传之声次第传来,但是后面的话总也听不清楚,只有开头的四个字清晰地一遍一遍回荡着。
百姓们听到了通传声,全都安静下来,在执勤武侯们的呵斥下陆续跪倒,静候圣旨传来。花车的所有人自然也不例外,停下了自己的活计,加入了跪拜的队伍。
郑泰正准备不情不愿地跪下,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他回身一看,是古栎。第一次,郑泰看到古栎如此严肃。
“怎么了?”郑泰问
“公主不见了。”古栎答。
“什么?!”郑泰一时间把握不住要领,堂堂公主在禁卫森严的皇宫里不见了?他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公主的贴身侍女刚刚来告诉我的。现在事态紧急,你赶紧跟我来。”古栎焦躁地回答了他的问话,边说边掏出一个黑黢黢的牌子递给郑泰,“你的腰牌还在金城坊,就先用着这个吧。”
郑泰接过牌子端详了一下,正是黎华院的腰牌,一面跟他见过的古栎的牌子一样,另一面上有些许的差别。古栎牌子上的梨花是三朵,这个上的是五朵,因此郑泰猜想这是赵凌玥的牌子。
“公主走的时候留给我的,没有这牌子你进不了大内。走吧。”古栎的话证实了郑泰的猜想,他说完就欲动身,却被郑泰拉住。
“稍等。”郑泰用手势让他稍安勿躁,扭头看向春风明月楼的花车,没有人注意这花车,人们都在看着一个白胖的老年内侍,这人郑泰不认识,古栎倒是知道他是秦无朝,但是没心思告诉郑泰。
秦无朝正对着众人宣旨,已经说了一会儿了:“……甚是欣喜。着即进宫,以娱朕躬。所司有功,俱有赏赐……”郑泰觉得他还得再说一会儿,应该是个机会,扭身就往花车而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古栎:“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买点橘子,啊不是,我去去就回。”
古栎被弄得一愣,有心拦住他,可郑泰走得又急又突然,除非他发力追赶,否则很难快速把他拦回。但这样一来势必弄出动静,惹人瞩目,这是他不想的。
古栎眼看着郑泰麻利地爬上花车,顺着支架爬上顶端,摆弄了一会儿,先把绳子扔到地上,再从支架上滑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把绳子团好掖进怀里,这才折返回古栎身边。
“干嘛了?”古栎问。语带寒意。
“我,拿绳子。”郑泰答。不甚自信。
“绳子?”古栎疑惑不已,他倒是看到了郑泰的确收起了一段细绳子,也知道那是顾南鸢花车上的,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用,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他只好告诫一句,“小心收着,别惹麻烦。”
说完,古栎扭头快步走着,郑泰紧随其后。走了一会儿,郑泰有些纳闷,问道:“这不是去隆兴门啊?”
古栎头也不回儿地回答:“这会儿去不了隆兴门,封了。得走章光门,绕到隆兴门里。”郑泰了然,既然皇帝在隆兴门附近,那一般人根本进不去,除非是皇帝亲自召见的。
想到这里他又往花园方向望了一眼,只见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开始慢慢散去。再顺着往隆兴门的路上看去,老内侍已经走在往大门去的路上了,身后跟着两架四人抬的小轿。
郑泰皱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可没等细想就撞在了突然停下的古栎的背上。郑泰后退一步歪着头看古栎在做什么,却看见一个侍女正焦急地跟古栎说着什么。
“……秦王殿下安排了金吾卫接应你们,其他的都得靠你们了。”那侍女神情焦虑,语气却相对平和,说完又加了一句,“公主的事情要紧,可是更要紧的是不能闹大。这也是秦王交代的。”
说完,侍女匆匆回皇宫去了,她身后的几个金吾卫留了下来。领头的上前一步,跟古栎互通身份之后,领头往皇城走去。古栎示意郑泰跟上。古栎穿的黎华院的制服本就跟内卫服饰一样,走在一起倒也不突兀。倒是郑泰制服外还套着武侯的官衣。
郑泰走在他身后半步,这才把心里的疑问小声问出:“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是应该先告诉皇帝,然后派人搜索吗?怎么弄得好像是咱们私自调查似的。”
“事情没闹大,也不能闹大。妍儿,也就是刚刚的那个侍女首先发现公主不见了,就告知了秦王,秦王让他找我,我找的你。”古栎快速地说了一通,听得郑泰眉头大皱,满头雾水。
公主失踪时,她的贴身侍女没有跟她在一起,这就很奇怪;发现公主失踪了,侍女不去告诉皇帝,而是去告诉了秦王,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秦王第一选择不是告诉皇帝,不是大张旗鼓地寻找,而是找了公主的心腹,秘密调查,这就更奇怪了。
公主丢了这么大的事,就是想要隐瞒,又能瞒多久呢?而且这事情一旦曝光,恐怕秦王也要跟着倒霉。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么不靠谱的选择,那么秦王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就是为了保护公主了。
思索间,郑泰跟着古栎来到了章光门,领头的金吾卫停下来问两人身上有没有利器或者危险品,有的话要交出来。古栎表示没有,郑泰也说没有,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金吾卫点点头,对他们说声“别惹麻烦”,然后领着他们走进了幽深的门洞。
郑泰摸着自己的手腕,用意念跟刀子交流:“这公主不能出事,咱们今后指着她过日子呢,她要是出事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你说是吧。”刀子没有回应,他就又原音原语调地重复了一遍。
刀子终于被他说得不耐烦了,不爽地说道:“我说,我欠你的是吧?我现在不能回空间口袋补充能量,很惨了。为了救你,我损失了一大半的能量,刚刚又当了半天的滑轮,你现在还想让我动手?这样下去,我就能量尽人工亡了。”
“想想办法,总有那种既不用太费能量,又能把事情办好的办法。我看好你。”郑泰此时视觉、听觉、速度、力量等方面的能力尽失,更无法调用系统和空间口袋,所以只有拼命压榨刀子了。
“诶,你说,你能不能像警犬那样闻味道寻人呢?”郑泰半开玩笑地说。前方几个内卫引着几个人慢慢向着郑泰他们走来,两方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郑泰感觉有人在看他,扭头看时,看到了几个嚣张的少年面孔,为首的正是曾蟠。
郑泰突然想起“春风明月楼”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耳熟了,原来是听这小子说的啊。曾蟠瞧着郑泰,歪嘴一笑,径自离去。郑泰心里嘀咕:这群人来干什么的?
刀子突然说话了:“其实还真可以试试。”
嗯?试什么?哦,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