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来到这个世界仅仅想有口稳定的饭吃,他们不在意谁当皇帝,谁是他丈夫,或许有些人会有青史留名的想法,但饿了几顿就想通了,很多人喜欢用道德来衡量一个人,但道德不是底线也不是要求而是一心追求完美的人想出来的规范,这其实和凡人没什么关系。
张扬前世就很讨厌那些动不动觉得古人应该这样,应该那样的人,人家都埋进来黄土,你用你所处时空的规范去衡量你祖宗,即使你祖宗知道,肯定也认为你们不过是些不肖子孙。
张扬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回到了前世,回到了放荡形骸的日子,但和他共赴云雨的女人他熟悉,居然是春花,结果半夜惊醒,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梦遗。
张扬赶紧收拾,尽量做到这件事不被发现,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时代算什么,毕竟他需要装作自己什么也不懂,只是当做一次普通的尿床处理。
第二天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发进城了,在夏掌柜的前院等待了很久,夏掌柜准备好了一切,招呼大家出发,张扬与家丁挤在同一辆马车中,夏七现在已经换上了代表更高一级家丁的服饰,与张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张扬也回答的很应付,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聊不到一块。
苏州城算的上这个时代排名前五的大城,就面积而言,甚至比神京都要更大,分为内外两城,内城几乎被世家占据,而包括知府衙门在内的所有行政机构都处于外城中,内城城墙上有一队队的士兵而且晚上会宵禁,而外城几乎不宵禁,负责守城门的也几乎在衙门口混饭吃的人。
整个苏州城,包括官员在内几乎都想住进主城,当然不包括兴社成员,兴社的目标是拆了内城墙,兴社的对外宗旨是兴王朝,而张扬知道真正的意思是兴皇权,御使大夫卫忠道信奉的是孔老二的学说,主动和张扬印象中的一个叫董仲舒的差不多,只不过他命好,当了皇帝的老师,但是他命也不好,弄不好就会成为下一个晁错。
夏家的客栈在城西,府学也在城西,与府衙被一条街隔开,这条街的名字叫钱公大街,当初第一代钱老国公出钱修的,这个钱国公还用皇帝的赏赐修了这一座府衙和一座府学,钱公大街就是苏州城最宽的一条路。
钱老国公是高祖派到苏州的第一任知府,当钱公大街修好后,孟家的家主就修了内城的城墙,将苏州北城的三分之一全部划了进去,当初因为这事,两个人各不相让,最后高祖决定内城由所有世家共同拥有,从而防止了苏州城一家独大的局面。
当初看似不合理,却又有其合理性,毕竟天下世家都盯着高祖呢?皇帝你坐了,天子你当了,我们的地盘你还想拿过去,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最终高祖一次大宴以后决定,世家的地盘由世家世代镇守,但民政必须收归朝廷,由朝廷委派官员,世家的军队必也必须由朝廷派出监军。
几个大世家在高祖的威逼下,最终同意了,毕竟打不过人家,天下真乱了,未必有什么什么好处,最终形成了目前的局面,天下大约70%的地盘由世家镇守,30%的地盘才有朝廷驻军。
由高祖一手扶植起来的读书人,则帮助朝廷牢牢地掌握了地方行政大权,当初几大世家也看出了高祖的阴谋,纷纷自己出钱成立书院,用掺沙子的方式来拉拢天下的读书人。
令天下读书人失望的是,高祖过世以后,整整三代帝王没有出现一个雄才伟略的皇帝,第三代的皇帝更是因为喜欢秦王而将天下的兵权交给了他。如果不是左丞相带头反对传位的秦王,恐怕这天下已经乱了,当然秦王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也肯定会觉得只有读书人这么想。
套用左丞相在朝堂上的话,‘秦王好勇而无谋,志大而才疏’,当年就因为这一句话,秦王带着亲卫准备火烧了左丞相的府邸,被先帝派人阻止,而先帝给的处罚也仅仅是让秦王三个月不许出门,好好在家读书。
夏掌柜给张扬安排了一间上房,说是上房,其实也不怎么样,夏掌柜的客栈只有两层,第一层是酒楼,第二层是客房,一共也仅仅只有十几间房,而夏掌柜及其下人则住在后院,后院是夏掌柜刻意买下来,弄了一扇门与客栈连通。
这个客栈平时生意并不好,因为商人一般都住在东城,苏州府与临江仙格局类似,或者说当初所有县城的规划都是抄苏州府的,夏掌柜为什么要买这座酒楼,或许只有夏家人自己知道。
张扬收拾了下,就下楼去了府学登记,获得一个腰牌,等考试的时候凭腰牌进入考场,现在是九月初四,考试的时间是九月初八,这个时间是由州府决定的,而第一楼、第二院、第三阁的秋季开学时间都是统一的十月初一,当然有特殊情况可以请假或等到下一学年入学,只要学院认可就行。
张扬顺利的领到了腰牌,当天登记的人不多,毕竟也算是比较提前了,本地学子不急,外地学子可能还没赶到,唯一让张扬郁闷的事情是考试居然不是免费的,花费了足足一两银子,给的理由是考生不允许带任何东西进考场,纸墨笔砚都由府学统一安排。
张扬刻意在府学周边书店转了一转,果然如他所料,离开书店的时候,一本府学历年考试题选就出现在他的手中,不管是哪个朝代,这种与人方便的事情都是存在的。
回到客栈,张扬就开始做题,题目不难,但是有些题出题角度很刁钻,考试是在府学完成,但是出题和评分的却是学院的先生,这题目没问题才怪。
基础题基本上只要过了县试的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而真正拉开差距的是一篇关于当今实事的文章,这篇文章可能是皇帝的某一个政策,也可能是某个地方出现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国策,如外交、军备等问题。
花了两天时间,张扬将所有题型都研究透了,于是开始分析今年会出现的题目,前年考了邦交,去年考了财税,今年不会是考王朝与世家的关系吧,如果考这个绝对会是考生的灾难,只要答的试卷偏袒任何一方,都将会是政治态度的宣誓,书院肯定会因为政治态度而否定你入学的资格。
张扬叹息了一声,动手开始写,张扬最后决定当一次和事佬,从整个民族的高度来分析这件事情,毕竟团结才是力量嘛,经过两天不断的删删改改,又将不合时宜的话换种方式表达,做到既表达了观点,又不让任何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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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名义上的苏州军事最高长官孟家家主正在听着自己的幕僚给自己汇报着什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越山啊,你必须要让先生们知道,这书院是孟府的产业,他们是我们孟府的人,他们培养的人,必须是支持孟府的,没有第二种选择”。
坐在下手位置的幕僚正是第一楼的山长江枫,字越山,道:“家主,如果痕迹过于明显恐怕会引来朝廷的猜忌,之前的风波尽管平息,但皇帝也仅仅是将前苏州知府罢官而已”。
“哼,咱们这位陛下不知是宽厚呢?还是在邀买人心,算了,现在北方强敌不太安分,一旦北方局势有变,我们也未必能守得住这苏州,到时候难免便宜了蛮族,那我等就是千古罪人了”。
“家主说的是”,江枫点头应是。
“但我们也不能过于软弱,不是公开反对我们的,那我们也不必去管,但是胆敢公开和我们世家叫板的,也需要展现出我们的手段,你懂吗?”。
“明白,我会和其他两位山长说清楚的。”,显然江枫还需要和其他山长打好招呼。
“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也摸一摸学院先生的情况,我们的地盘不能出现一个兴社人员,有一个就会有一批,怕将来不好应付”。孟老头对于这次由兴社的发难是恨之入骨。
“是,这次一并安排”,江山长点头应是。
“你先去吧”,孟家主端茶送客,当江山长走后,喃喃自语道:‘如果越山也是兴社成员我该如何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