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椋山上陈平念与李绍的故居内,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正踱步在院中。
他腰间挂着一块凝寒玉,肩上趴着一只雪白的狐狸,双臂交叉悬于胸前,而另一腰间挂着一柄暗黑色的战刀。
他缓缓抬起头,来者正是李绍三弟子司徒博。
司徒博环视四周,院内早已人去楼空,唯独地上留着阵阵血迹。
司徒博陡然心中一颤,轻声地说道:“小狸,闻闻他们去向哪里?”。
那只雪白的狐狸四腿一跃而下,低首嗅了几息后媚叫了一声真奔树林中去。
司徒博向深林望去,眼神坚毅了些许,双脚踏地而起,穿梭于深林中,于树叶簌簌作响中渐渐消失。
嘉与镇外不远,一身穿土黄色衣袍的女子,单手提着一把淡青色的剑,另一手扶拄着筋骨寸断的臂膀,周身被血红色所侵染,在血红之内是道道鞭痕。
在其后方数十丈内紧紧跟随着二人,一人身着粉衣,眼梢处涂抹着粉红的胭脂,面容俊秀嘴角轻瞥。
而另一人身穿黑衣,仅能看到那一双凶恶的眼睛,鼻子以下被黑色的面罩所遮盖,如同鬼魔降世般恐怖如斯。
二人正是江湖上黑照盟中的“赤天”,专门培养的刺杀高手,“红粉”付遥、“鬼面”郑泽。
郑泽双袖弹出丝丝银线,直奔那女子而去,那女子转过身,单手挥剑缠住银线,横向一切尽数斩断。
纵身越向地面,臂膀处的血红加深了些许。
付遥歪头贴在郑泽肩膀上,羞涩地说道:“郎君!别让那黄脸婆逃了。”。
郑泽单手抚摸着付遥的下颚,不屑地说道:“放心吧,娘子,我自不会让她逃掉。”。
付遥与郑泽纷纷落地跃下,双腿猛蹬向前追去,而那女子的速度因伤势而逐渐慢下。
付遥妩媚地笑到:“黄脸婆,这回跑不动了吧。”。
旋即付遥双手展出银色的双鞭向那女子抽去,只见那女子单腿擦地,身体向后倾倒,双鞭从她的脸庞擦过。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郑泽从那女子身后遁出,丝丝银线弹出如箭般地穿过那女子的双腿。
顿时那女子跪倒在地,口吐鲜血,地上渐渐被滚滚血红所侵染。
“南宫楚瑶,得罪了我娘子也敢逃出生天。”郑泽拖着南宫楚瑶甩到付遥面前说道。
“呸!一对狗男女。”南宫楚瑶朝郑泽吐了一口吐沫。
郑泽紧闭双眼,鼻息不断加重,双臂不停地颤抖,猛然睁眼,无数的血丝缠绕在眼白中。
转而从袖间弹出剩余的银线,万数归一般穿过南宫楚瑶的腹部。
正当郑泽将袖间的暗刃微微露出时,付遥从身后抚摸着郑泽强壮的脊背,说道:“郎君!现在便让这黄脸婆死掉,未免也太便宜她了,我们弟弟的命可比她值钱。”。
郑泽双臂一颤收回了银线,而原本的亮银被染上一层血红。
付遥单手将头上的发簪拉出,低身靠向南宫楚瑶的耳边,将发簪贴着南宫楚瑶的脸颊处,说道:“虽叫你黄脸婆,但这水润的脸蛋着实让人羡慕,不知将你这脸皮扒下,会是什么模样?”。
随后付遥猛然媚笑起,将发簪直直向南宫楚瑶刺去。
只见一柄被布带缠绕的剑飞速袭来,郑泽察觉后弹出银线,却尽数被刺断,直奔付遥而去。
付遥拼命地躲闪,但还是被余力击飞数丈远,她顿时火冒三丈,大骂道:“哪个龟孙子哪坏姑奶奶好事?”。
话音未落,郑泽捂着付遥的嘴,踏至树上快速离去。
不远处一老一少徐徐走来,南宫楚瑶赶忙低首恭礼道:“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南宫楚瑶,不知前辈大名。”。
“女娃子别客气,李绍之名不足挂齿,若真想感谢的话,银子你有没有啊?”李绍眯着眼像陈平念般呲牙笑道。
“李前辈如若不嫌弃晚辈,晚辈愿誓死追随您。”
李绍赶快将手中的物件塞给陈平念,快步小跑扶起了磕头行礼的南宫楚瑶,说道:“想跟那便跟着,话说你怎么招惹那黑照盟的?”。
“说来惭愧,他们那无恶不作的弟弟强抢民女,被我一剑刺死了。”
李绍顿时收起笑容,生怕南宫楚瑶此时突然也给他来一剑。
“哈……怎么将你背走啊?我这老腰不抗使唤,那臭小子的小身板还太小,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近来可好?”
李绍倏然丧成苦瓜脸转过身,又开怀大笑道:“小博子,你怎么来了?”。
此时司徒博追上了李绍与陈平念两人,站于三人身后最挺拔的树上。
司徒博蹲下伸臂,接起雪白的狐狸,轻轻跃下,那衣尾袖袍展起,宛若真仙临世般。
司徒博上前走了几步,恭礼道:“这不来看看您老人家吗?现在终于放下心了。”。
“那个小虾米而已,不值一提,走小博子陪为师到嘉与镇喝酒去。”
“师父,恐怕这次不行,明日我要去力山之上寻一老者。”司徒博慢吞吞地说道,“师父,这是您老新收的弟子啊,我这战刀怕是要有他新主人了。”。
李绍叹了一口气,瞄了瞄眼中放光的陈平念,说道:“小博子,这战刀也跟了你几年了,这臭小子也不习武,不要浪费了。”。
“这‘黑雪’至今从未沾染一滴血,我的双手注定会沾满鲜血,它也不算是真正的一把战刀,正好权当作给小师弟的见面礼。”
话音未落,陈平念快速将战刀摘了下来,躲在司徒博身后说道:“谢谢师哥。”,歪着头向李绍略了略舌头。
司徒博笑着摸了摸陈平念的脑袋,而陈平念则是又注意到司徒博肩上雪白的狐狸。
陈平念刚想上手抚摸它的绒毛,便被狐狸一脚踹开。
司徒博再次朝李绍恭礼道:“师父,徒儿这便先离去,您日后多保重。”。
李绍轻轻地点头,单手向前送去。
司徒博转身一脚微微踏起,李绍倏然喊道:“小博子慢!还有这女娃子,你帮帮忙。”。
司徒博庄严冷血地转过身,扫视着南宫楚瑶的伤势,从腰间翻出一粒丹丸后,递向南宫楚瑶,说道:“服下后,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司徒博旋即单掌化出内力,南宫楚瑶顿时从地上浮起,说道:“师父,我先行送她到嘉与镇,你们便去福满楼接她吧。”。
司徒博双脚踏起,消失在深林之中。李绍望着司徒博远去的身影,眼中泛起一丝泪花。
陈平念此时左手抱着箱盒,右手高高地举着战刀,打断了李绍的煽情,说道:“李老头,该你抱会儿了,还有我要习武,你可得教我啊。”。
李绍忽然转过身,扶着陈平念大惊道:“你说什么?你要习武?”。
一老一少继续踏上了前往嘉与镇的路途,一路上李绍笑声不断传遍山野,而陈平念则是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手中黑色的战刀。
晌午正热之时,李绍与陈平念兜兜转转,呆滞地蹲在一家酒楼前。
这座酒楼的店面用纯青色的翡翠所打造,大门足足三十丈宽,共分上下五层,方圆占地了整个玉华路的区域。
李绍与陈平念互相惊叹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豪华的酒楼,这要是吃上一回,就算是神仙也难回。”。
陈平念则是被店面诱人的翡翠所吸引,向四周望了望,举起战刀的刀柄就要向上砸去。
倏然从四面八方奔来数十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个个身穿黑灰色服饰,又刺绣着“上官”二字。
陈平念尴尬地眨着他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们,注意到刺绣时,脑海猛然跳跃出一句话:上官……上官……上官涵雨!
从福满楼内优雅地走出一位华丽雍容的女子,说道:“你们都围在一起做甚呢?不好好看护着酒楼。”。
壮汉纷纷退避到两侧,那女子顺着望去,一灰头土脸的九、十岁的孩童,挤着眼不断地回想。
“弟弟?”
陈平念不知所措地回道:“上官姐姐……好啊!”。
旋即拨动右手示意李绍走上前来,“扑通”一声扑跪在上官涵雨脚下,立马流下眼泪,涕声道:“上官姐姐,自从花了你的那一贯钱后,我爷爷的痴疯症也好了,你瞧今儿我们特意来感谢姐姐您来了。”。
上官涵雨微微屈膝,扶起陈平念,说道:“弟弟快起来,快叫你爷爷老人家进来,我们再详说。”。
陈平念拉着李绍的手便一路小跑进了福满楼,不时地回头望着门口徘徊的壮汉,轻声说道:“可不能让上官姐姐知道我陈平念骗了她。”。
而他们跨过大门时,正路过一只彩色的鹦鹉,正歪头瞧着陈平念还不停地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