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卷起一片巨大的云团,将秦殊观彻底包裹其中,无数洁白的无形飞剑四处飞散,天空中阵阵轰隆,像是要将天地一同炸开。
有形战于无形,人战于非人。
这场战斗似乎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结果。
三个人一直举头仰望,眼睛里却是不同的情绪。
蔡文姬不懂武功,也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看着半空中的对战,不禁满眼泪水,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眼泪到底是为何而流,只是有种难言的悲戚之意不停的涌上心头。
楚琳眼神是空洞的,秦殊观的生死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只是此刻她并不希望他败下阵来,因为若是连秦殊观也败了,那么他们就再没有可能往前一步。
能走出死亡山洞,她心里除了庆幸之外,有种东西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回来了,人心都是贪婪的,在面对生死时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活下来之后却又不同。
她看到一场大战,嘴角忽然轻轻扬起,这场大战无外乎两个结果,秦殊观胜,他们就可以突破十二道剑气的阻拦走下去,那样也就离玉玲珑越拉越近,她此来的目的就是玉玲珑,这一点在走出山洞的那一刻就再一次回到她心里,即便是秦殊观战败身死也不可怕,她总能想到办法,这一点她很自信。
张凤白无疑是最出神的那一个,用剑之人有生之年能见此大战,对他来说已是无比的幸运,如果经脉未损,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也会跟秦殊观一样,面对那一剑绝不会后退半步。
他们生而为剑,不死不休。
可惜没有如果,秦殊观比他幸运,这无关于生死,而事关于荣辱。
剑气飞速旋转着,越来越快,变成一团随时都会引爆的雷云,任谁看来秦殊观都是再也没有半点机会。
“看来他是没有机会了,原本以为会是个高手”楚琳有些惋惜的说道。
张凤白突然有股很强的怒气,还没等他发作,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雷云之中闪过一道霞光,逐渐破开重重围困,终于得见天日。
这道霞光如夏花,如春雨,如万千星辉,落入凡尘,在流淌的光阴中立地生根开花结果。
就是这样一种力量,打破了天地之威。
秦殊观与万千剑气之中徐徐露出真容,他长发披散,全身上下伤痕无数,只有目光中清澈明朗,不增不减,不尘不垢。
他双掌缓缓伸开,于掌心画出一柄光剑,光剑出现兴奋不已,一声长鸣,飞向长天。
秦殊观身手向天,剑落手中,而这时,十二道剑气一一飞来,正一剑一剑斩在他手上光剑之上。
一剑落下,让他一只脚猛然向后迈入,脚入三尺,尘土飞扬。
直到第三剑斩落,秦殊观顿时感觉翻腾的气血再也收拾不住,一口喷出。
他已被逼入绝境,全身衣衫猎猎飞舞,却还是不肯后退一步。
“劫入沧海”
“夜尽玄黄”
“朝天祭月”
“剑御南斗”
……
直到第四剑使出,秦殊观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如纸,显然已经没有了再出一剑的可能,而十二道剑气丝毫未曾减弱,剑与剑相抗的局面愈演愈烈。
张凤白看得出,如此下去秦殊观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他只恨自己是个废人,无法帮他抵挡半分。
就在最后关头,强悍至极的十二道剑气突然如潮水般退去,而秦殊观也失去了重心,吐了一口鲜血后倒了下去。
这一变化太过突然,但张凤白已管不了太多,即便是剑气随时可能将他绞杀,也要冲过去。
令人奇怪的是十二道剑气竟是无声无息。
秦殊观的气息有些紊乱,嘴角、鼻子,眼眶还有耳边都有鲜血溢出,但张凤白试了试,并无生命之忧。
秦殊观口不能言,张凤白按他所指从他怀中去处瓷瓶里的药丸给他喂下。
过了许久,秦殊观才得以吐出一口浊气。
“好强的剑气”
“可惜我的六合剑尚不足火候,要不然或许能有一拼之力”
“暂时不要多开口,你身上的伤很重,要多休息才行”张凤白道。
哪知他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停在这里”
他目光坚定,不容丝毫质疑。
楚琳好像明白了什么,望向已经离的很远的那座山洞,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意思是...那些家伙可能会很快赶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秦殊观微微点头,“南镜湖拦不住他们,他们要等的只有潮汐退去,不过相信也不会太久”
几人没有办法,只能扶着受伤的秦殊观继续前行。
走过高大的雕像,雕像巍巍不动,只是深深浅浅的剑痕清晰可见,看一眼让人心神颤抖,无法直视。
不过还好,那十二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并没有再触发,他们得以安然无恙的走过去。
往前面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身后的雕像在视线里消失,他们似乎走进了一条峡谷,峡谷两侧是光滑陡峭的石壁,中间一条狭长的路蜿蜒如蛇,路两侧长满各种奇异树木花草,即便是蔡文姬这样博览群书也大多叫不上名字。
峡谷深处,草长莺飞,偶有几只小兽在草丛间来回冲撞,一派江南二三月天的景象,不禁让人心思神往。
小狼王肆意撒着欢,一会儿追逐兔子,一会儿又黏上小鹿,不亦乐乎。
直到阳光西斜,这样的景象也终于走到了头。
再往前走,便是完全的灰色,灰色的山石,灰色的枯树,就连天空的颜色也尽是灰色。
回头望去,竟与身后完全不同,当真是如梦似幻。
这时的秦殊观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不用再要人扶,四人前后站在分界的地方,远远的看到一棵五色斑斓的大树正长在前路中间。
“怎么?我们还要不要走下去,看前面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楚琳见大家都不出声,自己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我们还有退路吗?”张凤白道。
没有人回答,很显然他们没有退路,说不定这会儿那些人已经闯了进来。
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灰暗的天空上裂开一条缝隙,黄昏将大地染成了红色。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吹进峡谷,让那棵斑斓大树也开始摇曳,就像是扭动身姿的妩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