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白与蔡文姬经历九龙山之后终于得以脱困,靠着女孩楚琳之前留下的指引来到了西凉四大城邦之一的悔怿城。
悔怿城毗邻千里无人之地,东临荒泽,南接岐峰山,是天然形成的易守难攻之地。
这座古城经历过无数战火,至今却能屹立广袤西凉大地不倒,除了其难得的战略地位,更是因为一个人。
那个人在西凉,甚至整个天下都算得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就是八荒刀苏玉楼,八荒刀断九洲六合剑斩琼楼,他与六合剑薛少游齐名于天下,都是四大宗师之列,但两人却又不同,苏玉楼乃是西凉王室,如今西凉王之叔,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西凉才得以维持一统多年。
据传当年苏玉楼武功大成之际曾单刀深入荒漠,斩杀盘踞多年的辣手枭雄,而使苏玉楼性情怪戾,近年来已极少露面,就算是西凉王亲至,也多要吃饱了闭门羹,但毕竟神威深远,十多年来未曾出手,却依然可以震慑四海八荒。
张凤白牵着白马,与蔡文姬并行入城,只见城里人流熙攘,异地言语生涩难懂,却能听出热闹非凡的叫卖声、应和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蔡文姬为避节外生枝,在脸上衬了一条面纱,即便如此,她窈窕疏影,天生丽质,也引来颇多目光。
从人们的目光里,张凤白看到了差异,甚至还有深深的惋惜和鄙夷,惋惜的自然是蔡文姬那般女子竟牢牢地跟在一个如此粗鄙的男人身旁,自行脑补出无数悲惨画面,鄙夷的自然是张凤白,他一头浓密头发蓬乱如麻,面色铁碳,整个人散发的是与蔡文姬截然不同的粗鄙气息,也难怪人们投来奇异目光。
蔡文姬回眸看了一眼张凤白,只见他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好像根本没把异样的目光看在眼里,不禁也是一笑,心想如此方才是他。
张凤白正小心的在人群里观望,自从离开九龙山,他就变得敏感起来,生怕再什么意外,这一路上蔡文姬变得寡言少语,显然心情复杂,他捉摸不透女儿心思,只是以为她离家日久,思乡之情愈发深重。
直到这一刻,感觉到蔡文姬展露笑容,他竟好像放下一块巨石,挠着蓬乱头发憨笑起来。
“怎么,是不是我脸上很脏?”
蔡文姬只是笑着,却没有给他回应,这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我不想走了”她突然开口,让张凤白瞬间愣住。
他刚想说话,却因蔡文姬戛然而止的笑声打断。
“这你路上你说怕再遇波折不肯稍停,我都依了你,现在我实在累了,也倦了,想休息一番再重新上路,除非…”
“你真的很想早些把我送到别人怀…”她没有说完,好像有什么突然哽住喉咙。
张凤白哪里受的住这样的话,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怯生生的目光,他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蔡文姬扭转了头,管也不管身后的人,径直走向了一间客栈。
张凤白摸了摸如同乱草的胡子,盯着脚下看了半晌,直到白马朝他乱叫了一阵才回过神来。
“哼”他冲白马冷着脸,怒目而视。
“你急个什么劲儿,我不懂女人的机巧心思,难道你就懂了?”
白马昂起头,猛地突突叫了两声,在张凤白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算是悔怿城最好的一家,本来张凤白不愿太过张扬,可蔡文姬正在气头上,他还摸不着头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这里的一切用度于东阳王朝相比显得有些粗糙,不过比起这一路上的条件好了已经不是一星半点。
安排了房间之后,他们各自洗漱,张凤白叫来小二给蔡文姬要了几样精美菜肴送进房间,他自己便下楼坐在一层的角落里。
要了几斤卤牛肉和小炒,外加一斤特产烈酒。千里行来条件恶劣,加上一路上危机重重不敢稍有松懈,此刻好不容易有了条件,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挠的人心痒难忍。
斟满酒杯,吃一口卤肉,一口气已经喝下整整三杯,张凤白回味起酒的甘醇与浓烈,简直堪比沙漠骄阳与冽风,而他不退反进,又是连喝几杯。
就在他喝的高兴之际,门外一位长须白发道士打扮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道人年纪虽已不小,但神采极好,脚步十分轻快,他看了几眼,竟是选了与张凤白相邻而坐。
他将一只深紫色的葫芦放在桌子上,拂了拂长须,叫了半斤炒花生,外加一坛老酒,看来也是个爱酒之人。
小二斜着眼看向老道,像是极不情愿,老道干咳几声,将一锭银子摆在桌上,也不愿与之计较,只是想要酒菜快些上来。
小二似乎对老道早有了解,瞪着眼睛看了几眼那锭银子,白花花无半点虚假,这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张凤白喝下大半沽酒,脸色黑中透红,变成了老猪肝色,但一时畅快,心中忧郁尽去,看到老道也格外亲切,举起酒杯,隔空对饮。
哪知老道竟是个自来熟,把自己要的大半的酒装进葫芦,然后拿着剩下不多凑了过来。
“我观你眉宇如峰带鄂,中气和衷盛达,想来是个习武之人,难得遇到我老人家,不如共饮几杯,说不定我可对你指点一二”
张凤白听的直翻眼睛,老道身披道袍仙风道骨,说的却都是江湖俗尘之语,要放平时早就赶走了,可正巧此刻他心情难得畅快,便是乞丐不会拒之门外,于是把酒壶一推。
“老道,指点不指点的好说,喝酒嘛,江湖相遇,便不分你我”
老道一听如蒙大赦,竟抓起酒壶来了个“醍醐灌顶”,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还不住的空了几下,直到一滴不剩才肯罢休。
见老道如此爱酒,张凤白哈哈大笑,二话不说又要店家再续两壶。
要了酒后,张凤白嘿嘿笑着,“老道,你这般大的年纪,又是出家之人,想混酒喝也就算了,何必还要说尽大话哩”
老道脸色涨红,知道自己举动之间早已被他看破,却仍满不在乎,一抚长须,长声笑道:“咳咳,这你有所不知…”
哪知就在这时,店外走来几个大汉,各个带着兵器,犹如凶神恶煞,他们一边走一边大骂,人们皆惧而远之,不敢招惹。
张凤白回眸一瞧,这种人见的多了,不过就是横行乡里的恶徒而已。
可他刚一回头,就看到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老道却变了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