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鸟鸣不绝,春意盎然。
先前刘邦为义军盟主,领天下诸侯伐楚,先攻破了彭城,随后又被项羽杀伐而回,死伤相藉。
至此,各诸侯各怀心思,且魏王以病领军退回魏地,随后封锁河内,切断汉军退路。
二月,春意正盛。
韩信靠着树干,望着河关。
“先生,你说那魏王会如何?”
韩信先设一军在河关前,高鼓鸣声,多列船只,一副将要渡河的模样。
李九笑了笑,不言。
很快,河关前来了魏军,密密麻麻地靠在对岸望着汉军,粗略地估计着,约摸有五万人之众。
“先生,这边还望你多多看着。”
韩信拍了拍手,一下从树干起身,对着李九笑了笑。
“你去吧。”
李九也站起,迎着风缓缓收拾了下衣裳。
两人便分别在两处下了山坡,李九去的是河关前的军帐,而韩信则是去另一边。
“先生?大将军呢?”
见着那袭白衣走来,韩信的近卫连忙跑来,脸色微红,喘着小气。
“大将军自有计谋,令我统领营军。”
说完,李九将韩信给的信物轻轻掏出,摆在近卫面前。
“诺。”
近卫见着,马上反应过来。
“魏军布弓弩手于岸侧,辅以盾斧手,于我军不利。”
“哦。”
李九轻应和一声。
“传我令,将鼓大鸣,还有,让伙夫加灶二军,莫要亏待了兄弟们。”
啊?不打过去了吗?还要加灶,这是在干什么啊?
近卫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李九见着愣在原处的近卫,挠了挠头。
不对啊,自己说的够清楚了呀。
“啊?”近卫怔了怔,“诺。”
······
数日。
早日的河风拂面,配上一两口酒水,倒还是挺舒适的。
“先生,军中禁酒。”
近卫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一脸尴尬地看着靠着岸边想要喝酒的李九。
也不知道这先生做甚,每天便是加灶,鸣鼓,鸣鼓还不分时候,有时半夜三更突然集队,那鼓声不仅吓着了魏军,自己汉军的兄弟也没有幸免。
但无奈于这先生是大将军亲派的,近卫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有时候大将军的计谋,他直到最后也没弄的明白。
如平常一般,迎着江面,汉军鼓擂,铿锵有力,比起之前冲锋陷阵时还要响亮一些,这可多亏了今日突然便多了的伙粮。
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什么,对岸的魏军没有马上击鼓回应,而是有几个巡逻的魏卒探出了头,看着风平浪静的河面,又缓缓将头缩了回去。
······
国中一城。
“前军如何?”
魏王举着酒杯,看着座下的使者。
本来魏军便只有八万众,这一下就把一半有余的兵力调离都城,也难怪魏王三日一催。
“一切安好。”
使者轻抬头,低声道。
“便好,继续去督军。”
“诺。”
使者轻轻扫了四周一眼,接着领着一队出了王宫。
直到城门去,城门旁的守军无聊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队使者。
因着那汉军被前军牵制在岸对面,魏王也没队都城的守军苛刻要求,实行轮番站岗。
而又如今是午时,大多守军都去进食,只留下一队守军,若是放在战时,未免是过于儿戏,但对于平稳无事时,足矣。
“大人,出示行令。”
见着这么一队人,这一对守军的头目缓缓走来,将这队人拦截下。
毕竟魏王有令,凡队列超十人者,若非有行令,不然不得出入。
“诺。”
“啊,大王使者,失敬。”
守军头目敬畏地退在一边,低着头。
使者队列慢慢走着,一旁无事可做的守军便打量着,直到那使者队列走到一半,停下。
只见那使者队列神色惊恐地看着前列,手指哆嗦着。
“汉军!”
“敌袭!鸣鼓!”
守军头目皱着眉头。
该死,这汉军是在哪冒出来的?
很快,人声近了,那是一军过万人的轻军,这么多人,那前军的将领是吃干饭的么?
见着还在傻楞着的使者和守军,守军头目大喝一声。
“还愣着做甚,关门等援军!”
只是,那使者慌慌乱乱,将大个门的位置给赌住,待可以关门时,那队伍已经冲来。
见着面前抓着武器的人,魏守军咽了咽口水,而后,那汉军没入了城中。
汉军强驱直入,直奔王宫,那一个阵势,让人心寒。
“该死,那守将该不会被收买了才是。”
未有预兆,只是鼓声响起未多久,那汉军便冲入城池了。
“给我抵住!”
看着身旁微微后退的军列,魏将挥着剑,将旁侧后退的魏卒刮开一个口子。
“不想死的,便给我冲!城破必死,临淄城的死貌,你们忘了么?!”
说着,自己舞着剑,迎着那汉军便冲阵去了。
旁侧的魏军愣了愣,随后咬了咬牙,向前扑去。
两军相冲,乱声作起。
城中百姓捂着头,瘫坐在街道两侧,闭着眼睛。
有小儿哭闹着,抱着小儿的大人用手死死捂住小儿的口,只能发出些闷声。
也有人痴痴地望着那满是血迹的将军,眼色无神,面无表情。
更有人,缩在屋院里,将所有重物拖出,将木门堵上,任凭那撕声裂肺的哭声和沉重的拍门声,只是躲在角落,捂着耳朵,死死地看着大门处。
他们已被楚军吓怕了,听闻城破之时,凡民必屠,凡屋必焚,想来,这汉军也是那样。
只是那领军的汉军大将只是随意看了四周一眼,挥起剑。
“勿伤其民!”
接着,又看向那向后缓缓后退的魏军,冷声道。
“汉王有令,降者不杀!”
汉军?
魏军中大多人忐忑地看着汉军,目目相覷。
“砰。”
该死,死便死吧!
那人将武器丢下,随后瘫坐在地,闭着眼睛。
其余人身子一僵,将武器丢下。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若是能不死,谁又想死呢?
韩信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留着一营看着,而后领着汉军从魏军让出的道路走过。
魏军闭着眼睛,感受着身旁走过的汉军,秉着气,忍着不把眼睛睁开,毕竟见着自己被杀死,多丑啊。
只是,脚步声越走越远,魏卒轻轻睁眼,看着汉军的背影,摸了摸完好的喉咙。
还在?
魏卒望着渐渐远去的汉军,重重地眨了一眼。
乱世啊,降者不杀,也是一种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