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凭借郡守公子身份,借王、杨二位郡守不服之际,以程元林之名,欲夺主权,伺机报复。一时间衙门形势岌岌可危。
杨郡守见梁尚强硬,顺势上前帮腔:“梁公子言之有理!术业有专攻,塘江治理绝非小事,事关民生,沈弘一介武夫,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守护杭城百姓,还自称将军,实属羞耻之举。今日沈弘之子沈毅,公堂之上大言不惭,杭城众人皆知沈毅乃不学无术之徒,何来懂得水利之说?我看今日若是真要主持大局治理塘江,也当是程元林程大师之徒梁尚梁公子主持,怎么也轮不到你!”
程元林大名,整个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此人有一怪癖,对权贵十分厌恶,不屑出入朝堂,宁可粗茶淡饭浪迹山林。若是他要出仕,恐怕就没有工部尚书什么事了。
众人一听是程元林的徒弟,自然大加赞赏,加上两位知府一旁煽风点火,局势瞬间转变。
沈璐暗暗着急,悠悠众口最难把握。
台下已有深受洪水灾害的百姓起哄,让沈毅让出主修之位给梁尚。
梁尚见形势大好,乘胜追击:“沈毅,我知汝意,治理塘江乃利国利民之事,可毕竟是重大工程,牵涉面广,需要大量财力和人力,调动各方资源,你没这个本事。若是把这么多资源都浪费了,那可不只是治水不力的罪过了,除非斩首示众,方能泄民愤!”
“按你的意思,梁郡守这么多年治水不力,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再说了,你来就能保证工程顺利完成吗?”沈坚当面质问。
“沈坚,多读点书就不至于问出此等愚蠢的问题!”
“你!”沈坚愤怒的想要动手。
“果然是一介武夫之子,一窝仔出不了两样猪。天下自有公理,难不成你还要对所有公理之人动手吗?”
沈毅一把拦住了沈坚,以他哥哥的口才是赢不了梁尚的。沈璐接过沈毅的暗示,把沈坚拉到一旁。
周管家上前说道:“我家老爷是为守护杭城而战死,今日他尸骨未寒,你一个晚辈就在这里指手画脚,有什么资格?老爷向来心怀百姓,历次水灾,哪次不是老爷拿出家中存粮、腾出沈府给杭城百姓?又是谁支持大家灾后重建?这点连梁郡守都做不到,你有何资格评论!杭城百姓虽说不上深受老爷之恩,但多少都受过恩惠,如此评价老爷良心何安?”
沈毅不得不佩服周叔,一眼看穿了梁尚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要借着沈弘刚过世,无人能站出来主持大局,造势百姓,打压沈家。沈毅现在深刻认识到,一个家中不能没有家主。
百姓一听,底下细细议论,毕竟受恩的是他们。
“沈将军身为将军,为杭城战死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此次也是沈府内出了内奸,让贼人里应外合才导致杭城百姓深陷危境,又有何脸面跟我们说恩情?”
众平民百姓中,居然会有人说出此等话语。
真正的百姓单纯,哪能分辨对错是非,只是乍一听有理,又有三五个人带动,自然跟着起哄。
沈毅与周叔同时定睛看着带着头的那些人,瞬间就明白了。
两人相视一笑。
“周叔,这梁尚有两把刷子!居然懂得利用百姓。”
周管家叹息直摇头:“怪不得总听当官的人说百姓愚昧,今日观之确实如此。不管老爷给了百姓多少恩惠,也经不起挑拨离间。二公子,你得小心了,估计没那么容易平息!”
沈毅有些诧异,周叔此话虽然不假,但沈毅总觉得从周叔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话和周叔都变了味。
只是眼前之事迫在眉睫,周叔之事暂时无暇顾及。
“我自有办法!”沈毅其实已有对策,自信满满。
梁尚见百姓纷纷起哄,十分满意,居然买起乖来:“众位暂且息怒,怒则伤身,梁某有个提议,既然沈公子扬言要根治水患,那也定是为我等四郡着想,我们也不好推辞这般好意,不如就让我和沈公子一同说一说如何根治,由在场的各位做评判,公正自有两位郡守大人定夺,敢不敢?”
梁尚料定沈毅不可能有好的方案,前人专攻水利之人都不曾完成,他一个小小的纨绔子弟可能有良方。到时候沈毅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再群起攻之,拿下主修之位,顺势救父,一战可成。
沈毅微微笑道:“以吾观之,汝行为妥当,言之有理,乃君子也。不介意我称呼你一声君子吧?”
梁尚自以为得胜,洋洋自得:“那是自然!”
“梁公子言行举止得体,自然称得上君子。”杨郡守也附和。
沈毅哈哈大笑,称呼:“梁君子,梁尚君子,你的方法确实不错,不过在下觉得不必如此麻烦,不如梁尚君子说个方案,在下若是无法改进,便算在下输,由梁尚君子主修,免得各说各的好,难辨上下,如何?”
“哈哈,狂妄自大!”梁尚心里一盘算,自己随便从程老那抄袭一篇,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治理方案,那还有沈毅什么事。
“那本君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尚也不等沈毅回话,即可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一遍一遍看着图纸。
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破口一句:“沈毅你个小人,居然变法子骂老子!”
惹得沈璐等人哈哈大笑。
沈毅好意提醒:“时间可不等人,当前还是以方案为重。”
梁尚不得都不将这亏吃下,专注方案。紧紧片刻,梁尚便提笔绘下一种设计,大开大合,切合实际,众人叹为观止,大加赞赏。
“不愧是程元林的弟子!”
沈璐十分担心,她知道沈毅只是后院用泥巴玩过水利工程,哪里真正接触过正儿八经的水患治理。反观梁尚,进退有序,分流有度,外行人看看便是一个绝佳的工程。
沈毅平静的看着,身后的沈璐等人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不得不说,梁尚确实在程元林那里学到些真才实料,就一会功夫出来的方案,放在现代水利工程中,依旧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可那又如何,沈毅只要一接触水利,脑海中全是工程,设计,施工,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捏手就能用。
两位知府大加赞赏,纷纷对梁尚表示祝贺。
台下先前率先起哄攻击沈弘之人,开始带领着百姓高呼“梁主修”。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此时此刻沈毅站了起来,在众人的质疑声中,画了一个圈,圈住了梁尚方案的最关键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