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璐一直感叹:“今日算是幸运了。”
先是沈毅城门被毒箭暗伤,后是农氏在府衙被暗杀,件件事都让沈璐心惊肉跳。
沈璐有些不理解,如此危险沈毅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沈毅笑了笑说:“为了你,为了整个沈府。那些背后之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是金殿之上已经胜过。”
“你是说太子?”
“也许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也不能像今日在城门口那样啊!”
沈毅抚摸着沈璐的头:“我不那样做,你们就不会顺利了,让你们陷入困境我不忍心。再说了,如今丞相应允,我们不是多了一条筹集资金的路么。”
沈璐羞答答的低下头,微红的脸颊在珠光之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寻常人哪里能抵抗的了此等诱惑,暧昧的夜晚总会发生点什么。要不是沈毅内心住着另一个女子,要不是沈毅内心跨不过那道坎,不想对不起沈璐,老天早已成就这对天作之合。
沈璐紧张地合起地方志,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来一个打地主,救农民!”
春心荡漾的沈璐似懂非懂。
沈毅不得不佩服武胥清,短短一天时间,就把府衙的账本整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每条收支都有理有据,项目清晰。
再好的账目只要是人为造假的,都会有痕迹。这难不倒沈毅,本就是工程管理出身,对于工程中的各种套路一清二楚,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毛病。其中有两位特别明显,不是别人,钱吨钱老板的漕运通行量十分大,可税收却平淡无奇,高员外承包的工程中人员和各类材料所需量远远超出了青州工程所需,这和丞相提供的设计方案如出一辙,证明了沈毅的猜测。
这些材料中其他不论,唯有一样至关重要,在古代是被管制的物品,晋国中只有宫营有资格经营,其他都是要被严打的走私,一经发现便已叛国罪论处,直接私刑。这个材料便是铁!
临淄本就是驻军之地,铁器需求量自然要大一些,想要查清楚具体情况,陷阵营便是一个很好的目标,更何况沈毅还么有感谢李勇等人的救命之恩,农氏的夫君曾经也在陷阵营任职,大部分线索都与陷阵营有关,自然得去一趟。不过沈毅去陷阵营还有另外的打算。
沈毅叫来了谭侦,庆云和黄吉,让庆云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便出发,又命黄吉和谭侦继续跟踪奇特的箭这条线。
翌日清晨早朝,丞相很自然的接过圣上手中的烫手山芋,想好了各种说辞应付调查沈毅之事。只不过金殿之上不便言明,一来给太子面子,显示朝廷和谐,二来也是给沈毅时间,调查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完事的,光青州来回就要小半个月。
回到府里,秦管家捏着手中的飞鸽传书,轻声在杜宇耳边细语。杜宇接过书信,关上书房的门窗,走进内堂。信上写着十六个字,“北方已定,南方已备,东西呼应,只欠东风”。杜宇看完露出了阴险的笑容,随手将书信烧了。
沈毅带着沈璐和庆云一大清早就去临淄城外的陷阵营地,十分好找,只要一问百姓都知道,言语中还带着不屑。
沈毅想想还有些激动,他听沈弘说过陷阵营的故事,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是一支虎狼之师,冲锋陷阵不在话下,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周边各国十分畏惧,只要听到陷阵营的名声,连三岁小孩都会被吓哭。
尽管沈毅自身对带兵打仗并没有好感,如今就要见到真的军营了,想想也有些激动,就像平日里要见到电视剧上的英雄一样。
可当沈毅踏进陷阵营军营之时,他一度怀疑自己找错地方了,这个营地哪有军营的迹象,到处都是破碎的兵器和剩下的垃圾,老弱残兵三五成群,不是在聚众赌博,就是在树荫下闲聊瞌睡,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生锈的兵器无人看管。
庆云问清了李勇的所在,一行三人蹑手蹑脚的绕过了那些废铜烂铁的兵器,还有慵懒闲散的将士,直奔李勇而去。
李勇虽然只是偏将,可所在的军营完全两个样,这才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军营所具备的特性。
沈毅的到来让李勇出乎意料。两人寒暄了几句,沈毅感谢李勇的救命之恩,随即让庆云去医治昨日受伤的将士。
好在伤的不重,拖得时间也不长,每个人都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仅仅半个多月就恢复如常了。
李勇知道沈毅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毅客气了几声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今日在下前来,一来是要好好感谢昨日李将军还有徐将军等将士的出手相救,让庆云好好医治。二来也是有几个问题,和一个不情之请想要李将军帮忙。”
李勇军人,不会拖泥带水,直接说道:“沈公子,你我实在有缘,我看沈公子特别眼熟,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沈毅知道军人的习性,自然不客气:“沈某正在调查青州工程之事,恰好找到了一个重要的女证人,提供了些线索,来进一步求证。”
“沈将军莫非指的是农氏?”
沈毅有些惊讶,自己都不曾透露过任何信息,仅凭一个女证人三个字就能判断出是农氏,奇载奇载。不过沈毅知道他找对人了。
原来李勇和农氏的夫君十分熟悉,她夫君农崇林就是陷阵营的兵器组组长,农崇林的父亲农盛文也是陷阵营的人,子承父业。
五年前,李祖河带人到军营,口口声声说为了青州百姓安居乐业,圣上要修建青州工程,便将军营里的所有铁匠都招走了,还带走了大量的兵器。陷阵营本就没有新的兵器,这一抽更是雪上加霜。
沈毅觉得奇怪,陷阵营本是重要军事力量,怎么可以被地方事务抽取铁匠,还带走了大量兵器,若是战事一起,将士拿什么上前线?
李勇无奈的笑道:“自从祁王离开陷阵营之后,陷阵营便日渐没落,行军打仗也大不如前。这么多年来,陷阵营就没得到过公平待遇,朝廷拨给陷阵营的军饷和铁器都要被李祖河过一手,剩下的自然寥寥无几。很多将士苦不堪言,最终只好卸甲归田,有的甚至上街乞讨,只留下些老弱残兵。整体的战力直线下降,上战场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朝廷见了,发的军饷就更加少了,如此恶性循环。百姓看见陷阵营也渐渐厌恶,不干事实就知道空吃军饷。”
难怪总感觉百姓对陷阵营存有很大的敌意,一个地方部队,居然不受地方待见,怎么可能发展的好。只是这些兵器,还有那些多余的铁究竟去了哪里成了迷,恐怕只有问了李祖河才会知道。
沈毅倒是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祁王。
沈毅接着说道:“如此,李将军若是有用的着沈某的地方,尽管吩咐。沈某回京之后也必定会将陷阵营状况告知丞相。”
李勇感激涕零,这么多年了,晋国的官都是对陷阵营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人愿意听他们的声音,更不会在意他们的感受,只有沈毅这个京官,平易近人,能听他们诉说。这份恩情,李勇已经记下了。
“沈某还有一事拜托将军一件事,既能帮沈某的忙,也能缓解与百姓之间的矛盾。沈某本是水利人士,对青州工程颇有了解,断定青州工程存在漏洞,若是不在八月十五之前修缮完毕,青州百姓将再次遭受水灾。”
“将军想要李某做什么?”
“如今李祖河双手一摊,没钱没人,全靠我们自己解决,银两之事沈某已有对策,就是这人力方面,还请将军帮忙。”
李勇明白沈毅的话:“沈将军放心,陷阵营这么多兄弟,随时听从沈将军调遣,确保青州工程及时修缮。”
“真是太好了!”沈璐拍手称快,“两大问题解决一半了!”
众人心悦。
离去之际,沈毅问李勇:“对了,李将军,前线客栈一别,你们不是北上抗梁去了吗?怎么会回到临淄?”
“说也奇怪,行至半路就收到圣旨说北梁退兵了,无需再北上,我们便回临淄了。”
沈毅煞有意味的点了点头,告别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