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陈达两骑马沿着长长的队伍,来到关卡旁边,见数百西京河南府官军在路中央用鹿角铺设关卡,中间仅留着一个狭窄的缝隙供交了钱的人通行。
一个都头穿戴的军官正在呵斥欲通过的行人:“上头的命令谁敢不从,有钱交钱,没钱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然说你是奸细抓起来,要花的钱可就不止这些了。”
排队的百姓怨声载道,穷人家一贯钱可以活半个月,对百姓来讲不是个小数目。
一个大胆的精壮后生道:“奸细交上一贯钱也可以通过,你们这是以防奸细的名义敛财。”
周围百姓纷纷附和。
都头恼羞成怒,喝道:“我看你就是奸细。把他给我抓起来。”
左右军士扑上前去,就要扭住后生。
朱武见这后生胆识过人,有心救护,还未及出手,只见后生双腿微曲,扎住马步,双拳突然猛击两个军士的腹部,这个部位最柔软,当不起如此刚猛的一击,两个军士同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早餐吐了一地。
那都头见后生身手不俗,亲自下场,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都头摆了个花势,脚下不停,欺身攻向后生。
后生长臂细腰,也不见如何作势,水蛇一般滑向都头身侧,都头扑了个空,刚要转身,后生早就料到他的动作,一肘击在都头面门,都头大叫一声,鼻梁被打断,血流满地,捂着脸倒地哀嚎不已。
朱武见后生年纪不大,下手快速、凶狠,效率极高,不禁想起张医士关于“以暴制暴”的理论,看来对付恶人,“以暴制暴”确实比讲道理更有效果。
关卡上的军士们见后生举手投足间打到了一名都头、两名军士,都围拢来,密密匝匝的围着后生,防他跑了。
关卡上的最高长官、一个指挥使样子的军官走过来,道:“小小年纪下手忒毒,我看就是房山王庆派来的奸细,拿下!”
听到命令,十数个军士摆出围捕的架势,但他们都见识了后生出手毒辣,谁也不敢先动。
后生逞一时之快,没去多想后果,如今骑虎难下,心下也犯了难,不知如何收场。两下里对峙起来。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暴喝,只见两匹马从天而降,踏向包围圈,围住后生的军士怎能挡得住马的冲击,纷纷向两侧闪避。
其中一个骑手叫道:“上马!”把手伸向后生,后生没有迟疑,伸手抓住,借着一撑之力飞身跃上马背,动作矫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与骑手合乘一骑,与另一名骑手两骑马沿着来路向西飞奔而去,西京河南府官军追赶不及。
冲入官军包围圈救出后生的正是朱武、陈达,陈达与后生合乘一骑,跟着朱武直奔出十余里外,才收缰缓缓而行。
朱武道:“小兄弟好身手,愿闻姓名。”
后生道:“多谢救命之恩。小子名叫杨春,蒲州河中府解良县人,乡里人称作‘白花蛇’。不知二位哥哥尊姓大名。”
朱武道:“我叫朱武,濠州定远县人氏,他是陈达,相州彰德府邺城县人氏。”
杨春惊喜道:“莫非你们就是陕州府北街市上开客栈的朱武和陈达?”
朱武奇道:“你听说过?”
杨春道:“蒲州河中府距离陕州不远,常有客商往来,由此听闻二位哥哥在陕州商界的鼎鼎大名,不期在这里遇到。”
朱武道:“如此一闹,咱们三人西京河南府是进不去了,不知杨春兄弟要去往哪里?”
杨春道:“我的家族是金刀杨老令公之后,有个同族家里在西京河南府做官,有些产业,我是要去投奔他。”
朱武听到杨令公的名字,心中一动,问道:“你要投奔的是谁?”
杨春道:“是同族兄长,‘病关索’杨雄。”
朱武、陈达听后哈哈大笑:“原来都是兄弟。”
杨春莫名其妙,道:“二位哥哥认识杨雄?”
朱武把在相州彰德府如何与杨林等人结义兄弟,后来陪杨林到西京河南府寻找他的同胞兄弟杨雄,却不料杨雄去了辽国蓟州,杨林也远赴蓟州找他哥哥去了,来龙去脉一股脑儿讲给杨春听。
杨春听了先是对杨雄去了北国,投奔无着落感到失望,随即又对认识两个杨雄兄弟的兄弟感到高兴。
杨春道:“朱武、陈达二位哥哥是我族兄的胞弟的结义兄弟,也就是我的哥哥,以后我就跟着二位哥哥了。”
陈达被他几层关系绕得头大,道:“跟着我们浪迹天涯?”
杨春道:“也比我自己浪迹天涯强些。”
陈达道:“看你武艺不错,用什么兵器?”
杨春道:“家传的刀法和枪法,不过用刀更趁手。”
朱武心中对这个年轻小弟生出了与陈达相似,却异于他人的亲切之情,问道:“你多大了?”
杨春回答:“十六岁。”
此时距离朱武离开濠州已经过去了两年,现在的朱武十八岁、陈达十七岁,朱武便道:“我们三人年龄相仿、情投意合,便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如何?”
陈达、杨春大喜,随朱武下马,去村口市集上备下祭礼等项,找了一处山花烂漫的空地,三人焚香再拜而说誓曰:“念朱武、陈达、杨春,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朱武为兄,陈达次之,杨春为弟。
朱武、陈达、杨春的陕州结义,又与李俊、石秀、朱武、王英、马麟、李忠的亳州结义,以及朱武、邓飞、杨林、陈达、李忠、邹渊、石勇的相州结义不同,他们三人是结为异姓兄弟,意思就是除了姓氏,跟亲兄弟一般无二,食则同器、寝则同塌,除了妻子之外,其他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传说中江西龙虎山上有两个灵兽,分别叫做跳涧虎、白花蛇,“光阴”星孛经过龙虎山带走地魁星时,他们就在山上翘首以盼,洪信洪太尉打开“伏魔之殿”前还曾经遇到过,后来两个不知所踪。
而陈达、杨春的绰号分别就是“跳涧虎”和“白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