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水泊,“神行太保”戴宗给“圣手书生”萧让、“铁叫子”乐和绑上甲马,只两个时辰,便来到东京开封府。
三人先直奔殿司太尉宿元景府上,他是朝廷中最同情梁山的高级官员。
见到宿元景,戴宗说明来意,宿元景道:“蔡京一心征辽,欲借助梁山力量去打辽国,此乃一石二鸟之计,相信宋义士对此也有思想准备。事关战略大计,朝堂之上,蔡京定会极力促成招安。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高俅的态度,如果对高廉之死不闻不问,显然不是高俅的风格,但若他因此开始反对招安,又有违蔡京的战略部署,着实难以猜测。”
萧让道:“宿太尉可有办法探一下高俅的意思,或和或战,我等回去见了宋寨主,也好有个交代。”
宿元景道:“三位可先在我府中住下,近日朝堂之上,当有定论。”
戴宗道:“谨遵太尉安排。”
于是戴宗、萧让、乐和三人便在宿元景府上停留数日。
这一日五更三点,群臣都在侍班阁子里相聚。朝鼓响时,各依品从,分列丹墀,拜舞起居已毕,文武分班,列于玉阶之下。
只见百官之首宰相太师蔡京出班奏道:“前些日子枢密使童贯统率大军,进征梁山泊草寇,因大雪天气急不能进,因此权且罢战。听童枢密之言,令殿司太尉宿元景奉诏前去梁山招安,达成意向而归。孰料梁山草寇贼性不改,擅自攻打高唐州,致使知府高廉丧命,尸骨难寻。似此等冥顽之人,宜多加惩戒。”
殿司太尉宿元景奏道:“梁山原本与高唐州相安无事,是高廉擅自劫走梁山首领‘神机军师’朱武等迎亲队伍,才遭到‘入云龙’公孙胜报复,救出梁山众人。高廉乃咎由自取,既已身死,可既往不咎。更应遣使前往梁山安抚才是。”
蔡京奏道:“杀死朝廷命官不予问责,天子威仪何在!”
宋徽宗赵佶乃云:“太师是何主意?”
蔡京奏道:“可遣一人奉旨去梁山谴责。若宋江知罪,上书求赦,还可饶恕,以观后效。倘有支吾怠慢言语,可差遣一员上将提兵数万再去讨伐,以正朝纲!”
殿帅府太尉高俅、枢密院枢密使童贯、太尉杨戬、户部尚书王黼都道:“太师之言甚善!”
宋徽宗道:“既然众卿都如此言语,可让太尉宿元景再去梁山,谴责宋江等人便是。”
蔡京奏道:“宿太尉已去过一次,无须反复劳动。”
宋徽宗道:“那就遣殿前太尉陈宗善去。”
蔡京还要再奏,宋徽宗道:“朕累了,退朝!”
于是殿下陈宗善领命,领了诏书,回到府中,收拾起身,择日便出东京往梁山去。
宿元景前来嘱托,道:“太尉此行,干系重大,梁山泊以忠义为主,只待朝廷招安,太尉可加意抚恤。”
正话间,只见宰相府张干办来请,说道:“太师相邀太尉说话。”
陈宗善辞了宿元景,直到新宋门大街宰相府前下轿,干人直引进节堂内书院中,见了太师,侧边坐下。
茶汤已罢,蔡京问道:“天子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请你来说知,到那里不要失了朝廷纲纪,乱了国家法度。你曾闻《论语》有云:‘行己有耻,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谓使矣。’”
陈宗善道:“宗善尽知,承太师指教。”
蔡京又道:“我叫这个张干办跟你去。他多省得法度,怕你见不到处,就与你提拨。”
陈宗善道:“深谢恩相厚意。”
辞了蔡京,引着张干办,离了相府,上轿回家。
方才歇定,门吏来报,殿帅府高太尉下马。
陈宗善慌忙出来迎接,请到厅上坐定。
叙问寒温已毕,高俅道:“今日朝廷商量宋江之事,高俅有言语嘱咐。此贼累辱朝廷,罪恶滔天,若还此贼仍昧良心,怠慢圣旨,太尉早早回京,不才奏过天子,整点大军到彼,剪草除根,是吾之愿。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个李虞候,能言快语,问一答十,好与太尉提拨事情。”
陈宗善谢道:“感蒙殿帅忧心。”
高俅起身,陈宗善送至府前,上马去了。
陈宗善暗自冷笑不止,差人去禀报宿元景。
次日,陈宗善突发恶寒,手脚冰凉不能动,烧得胡话连篇,不能成行。朝廷不得已,临时让步军太尉段常相替。
蔡太师府张干办,高殿帅府李虞候,二人仍随段常出使。段常还带上手下步军校尉牛邦喜随身护卫,便即起行前往济州府。
宿元景回到府上,招戴宗、萧让、乐和,道:“天子原意教陈太尉出使梁山,与宋义士议定,便行招安之事,岂料蔡京、高俅差了两个心腹跟随,定会坏了招安大事。陈太尉情知不会有好结果,诈病不出,朝廷让步军太尉段常代替他出使。这段常却是‘六贼’身边之人,你三人即刻回山,嘱咐宋义士留意,善加应对,以防堕入奸人圈套。”
戴宗等人领命,星夜赶回梁山,对梁山首领团备言宿元景所说之事。
“呼保义”宋江转忧,对众首领团成员道:“且看段太尉言语,再作道理。”
步军太尉段常一行迤逦来到济州,太守张叔夜接着,请到府中设筵相待,动问来意,段常都说了备细。
张叔夜道:“论某愚意,太尉到那里,须是陪些和气,用甜言美语,抚恤他众人,好共歹,只要成全大事。他数内有几个性如烈火的汉子,倘或一言半语冲撞了他,便坏了大事。”
张干办、李虞候道:“放着我两个跟着太尉,定不致差迟。太守,你只管教小心和气,须坏了朝廷纲纪,小辈人常压着,不得一半,若放他头起,便做模样。”
张叔夜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段常道:“这一个人是蔡太师府内张干办,这一个是高太尉府里李虞候。”
张叔夜道:“只好教这两位不去罢!”
段常道:“他是蔡府、高府心腹人,怎好不去。”
张叔夜道:“下官这话,只是要好,恐怕劳而无功。”
张干办道:“放着我两个,万丈水无涓滴漏。”
张叔夜再不言语,一面安排酒宴管待,送至馆驿内安歇。次日,济州先使人去梁山泊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