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塔天王”晁盖在江湖上的名声极佳。居住在济州府郓城县东溪村时,最喜好接纳四方来的江湖豪杰,其豪爽的性格和仗义疏财,人人称道。
自从接受“白衣秀士”王伦让贤,执掌梁山山寨以来,许多江湖好汉就是慕“托塔天王”之名,才倾心归顺,梁山也因此事业蒸蒸日上,成为“绿林联盟”的聚义之地。
江湖名声不亚于晁盖的“呼保义”宋江上山后,坐了第二把交椅,晁盖实际上成了精神领袖,山寨日常事务基本都是宋江操持。下山征战也大多是由宋江领兵代劳,美其名曰晁盖乃梁山之主,理当坐镇,不能轻易下山,其实宋江是为了笼络众多头领,通过四处征战朝夕相处,日益亲密,逐渐将晁盖架空。
晁盖并非无能之辈,已经有所察觉,便有意在一些事务上,与宋江意见相左,试探其他头领的态度。梁山头领的构成中,江湖汉子占大部分,性子直,没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儿,袒露心胸,有一说一。晁盖很快发现,宋江在梁山好汉中的威信日隆,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大寨主。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更要命的是,两大军师“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似乎也跟宋江走的越来越近。
晁盖初上梁山时,所仰仗的家底儿就是从“青面兽”杨志手中智取生辰纲的七星——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和白胜。吴用、公孙胜作为晁盖的左膀右臂,在“绿林联盟”成立初期也顺利进入首领团,在当时的五巨头时代,除了天魁星宋江、地魁星朱武,晁盖系占三个席位,是多数派。
后来“小旋风”柴进加入梁山,他的梁山投资人身份和在朝廷曾经的地位、能量,自然而然成为首领团的一员。“玉麒麟”卢俊义被朱武用计请上梁山,在晁盖看来,这件事上朱武与宋江心照不宣。按照卢俊义的名声、武艺、财富,不进首领团天理不容。如此一来,七巨头时代的首领团,晁盖已经丧失了绝对话语权。
正在此时,吴用、公孙胜的态度显得十分暧昧。
吴用作为梁山正军师,与经常以统帅身份出征的宋江显得更为默契,很容易进入各自的角色,相得益彰。公孙胜是出家人,原本就生性淡泊,不怎么参与决策,但事实上他最有主意,作为一个法师,没人能反驳他做出的决定,否则,一句“你行你上”,就能让任何人闭嘴。
这两个人目前显然并没有给晁盖信心,让他觉得梁山仍然尽在掌握。
晁盖想要抓住兵权,只有这样,才能让手下一百零八个兄弟知道,谁才是老大!
他真正领兵出征只有一次,就是一打祝家庄的时候,结果一败涂地。如今领兵出战史文恭,便是他要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晁盖率领三起兵马,二十九个头领,五千一百马步军,一路前行,在初冬时节来到高唐州城南下寨。
北方冬季通常不用兵,但是蔡京、童贯急于消灭梁山军,开春便可直接让军队开赴辽境战场,所以想赶在北方雪季来临之前,速战速决。
受曾弄催促,史文恭率领苏定、曾家五子和一万曾家府兵马,早早来到高唐州城北下寨,等候北京大名府“天王”李成和博州东昌府高廉两支军马,联合攻城。
晁盖军抵达高唐州后,派白胜入城去见吴用、公孙胜,约期先对曾家府军进行一波攻击,探探对手的战力虚实。
高唐州兵力三千五,晁盖兵力五千一,对付曾家府一万军队,尚有一战之力。
“险道神”郁保四受晁盖差遣,装作给曾家府回信儿,被史文恭留在军中。郁保四秘密报信儿给“鼓上蚤”时迁,将曾家府军的排兵布阵等重要军情,都透露给时迁。
时迁将这些情报分别报告给晁盖、吴用,就回梁山向宋江、朱武复命去了,他的使命已经完成。
晁盖得知曾家府军的军事情报,不禁大喜,对手下众头领道:“真是天助我也!史文恭毕竟只是个枪棒教师,不懂兵法,安有在四面受敌之处平地扎寨,天教我去劫寨。”
“豹子头”林冲道:“恐怕有诈!”
晁盖道:“彼先到此,一直如此扎寨,安知我便去劫他?看来史文恭就这点儿能耐,林教头不必多疑。”
“圣手书生”萧让道:“不如派人去城里问问吴军师,看他怎么说,再定计策。”
晁盖道:“夜里劫寨乃机密事,人多嘴杂,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军轻骑疾进,闪击斩将即退,手中兵将足矣,何必惊动军师。”
于是晁盖不听林冲、萧让意见,安排当夜劫寨。
林冲是精细之人,又道:“小弟愿分一半兵马去劫寨,哥哥领军随后接应便是。”
晁盖道:“我不自去,谁肯向前?你却留一半军马在外接应。”
晁盖点了武松、杨志、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孙立、蒋敬、吕方、郭盛、杜迁、宋万、施恩、白胜等十四个头领,带着一千二百马军、一千五百马军,当晚造饭吃了,马摘铃,军衔枚,夜色将黑,便悄悄地绕过高唐州城墙,奇袭曾家府兵寨。
林冲率领其他兵将守寨,一个时辰后出发,前去接应晁盖军。
出发后,晁盖与武松、杨志、孙立商量,由武松、蒋敬、施恩率五百步军攻南门,杨志、吕方、杜迁率五百步军攻东门,孙立、郭盛、宋万率五百步军攻西门,晁盖亲自领刘唐、三阮、白胜和一千二百马军为主攻,从北门杀入,南门杀出,四股兵马在南门会合后撤退。
众将领命而去。
且说晁盖领着军马绕到曾家府营寨的北门,一声呐喊,一千二百马军齐出,突入营中。突然原本静悄悄的兵营四下里金鼓斋鸣,喊声震地,一望都是火把。
晁盖见敌军早有准备,情知不妙,与众将引军夺路而走,却见北门已经关闭,四面都是曾家府的兵马,齐声呐喊:“不要教晁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