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杀声震天,人喊马嘶,交战双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奚胜的六花阵和河北军八支破阵的部队身上,谁也没注意到朱武三兄弟纵马奔驰。
河北军中卢元攻击“右厢前军”、王吉攻击“右厢右军”、石敬攻击“右虞候军”、赫仁攻击“左虞候军”、曹洪攻击“左厢左军”、石逊攻击“左厢后军”,不料六花阵是循环阵型,时静时动,卢元本来明明是在与“右厢前军”交战,不知怎么背后就出现了“右厢右军”,石逊原本正跟“左厢后军”厮杀,侧翼却突然受到“左虞候军”的攻击,搞得河北军防不胜防,焦头烂额,不多时,死伤军士就达到三成。
安士荣和沈安各带二百人的一支队伍,寻找六花阵外围的缝隙,企图插入六花阵中央,突击奚胜的中军,但六花阵左绕右绕,他俩始终摸不到门路。想攻击其中一支军阵,转眼另一支军阵袭来,不得不转头应付,因不识阵型奥妙,疲于奔命。
沈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当,心中窃喜,迅速带领二百人杀了进去,却看见六花阵里奚胜率领的中军圆形阵如铜墙铁壁,攻而无功,却又退不回来,原来六花阵内外皆有阵锋,接战面积远远大于对手,处处形成分割包围,沈安的二百人竟陷入了被重重围住的绝境之中,似被活埋。
安士荣待要去救,却不得要领,找不到入阵的门路,他和沈安想进的进不去,想出的出不来,安士荣至此方知奚胜名不虚传,但悔之晚矣。
作为预备队的于玉麟、桑英手上还握着四百人,见场面不利,便想投入战斗,却见解州关胜军、郑州陈翥军虎视眈眈,不敢轻举妄动。
关胜身边的唐斌见西京河南府军与河北军打得热闹,技痒难耐,按捺不住,上前找于玉麟索战。桑英正要上前,于玉麟已经手舞大刀冲了上去。
唐斌的绰号是“拔山力士”,自是力大无穷,使用重兵器长矛,矛比枪长,尖头两边有刃,可以削砍,马战时兵器占有优势。
于玉麟的刀法走的也是刚猛的路数,但跟唐斌的矛相比,气势上就弱了。
唐斌一枝矛势大力沉,出手沉稳,极其注重实效,于玉麟跟他硬扛了一记,刀刃上崩开一个缺口,再也不敢硬接,防御便有些吃紧,武艺大打折扣,不到三十回合便落了下风。
安士荣那边在奚胜的六花阵轮番攻击下死伤严重,于玉麟又被唐斌压制,情况不妙,再打下去迟早落败。桑英不得已,将预备队四百名军士全部投入到攻击六花阵之中,交给安士荣指挥,自己挺枪给于玉麟助战,夹击唐斌。
安士荣却是有苦说不出,他的武艺超群,不怕跟数量占优的敌人正面对抗,却最怕六花阵这种磨人的玩意儿,有劲儿使不出,想朝着一个对手发力,但对手忽进忽退、忽左忽右,经常变换,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眼看着士兵在迅速消耗,六花阵却依然坚如磐石,牢不可破,安士荣发狠,长矛旋风般抡起,正好轮转到面前的两名马军举枪格挡,竟挡不住这股大力,从马上被扫飞出去,又砸倒了两名步军,面前的“右虞候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随机阵型恢复如初,依然无懈可击。
唐斌独战于玉麟、桑英联手,攻势有所收敛,但依然能保持平手,武艺明显比二人更高一筹。
“井木犴”郝思文想要上前帮忙,被关胜制止住了,关胜知道唐斌即使无法取胜,但至少不会落败,索性让他打个痛快。
解州关胜对这场仗取胜与否并不热衷,赢了也是奚胜的功劳。这就是为什么奚胜要让解州、郑州军队作壁上观的原因,他想独吞功劳,关胜何苦去为他人做嫁衣裳。
郑州陈翥也是同样想法,加上奚胜有令,又是场面占优,所以按兵不动。
正在这时,忽然有几支箭零星地射入六花阵中,杀伤力不大,但仍有几名西京河南府的军士中箭,他们不得不分神提防冷箭不要射到自己头上,阵型变化便有些混乱停滞,河北军众将士感觉压力顿减。
六花阵的军士们全都注意到,三名骑手一边骑射,一边向他们冲来。
奚胜、关胜、陈翥也惊奇的发现,有三骑人马冲向六花阵,与“左厢后军”交上了手。
奚胜暗中冷笑,尽管他不知道这三个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做什么,但是区区三个人就敢攻击六花阵,真是自不量力。
朱武挥舞双雁翎刀、陈达一枝出白点钢枪、杨春一柄大杆刀,三头恶狼一般冲入阵中,正与“左厢后军”交战的石逊认出朱武、陈达,惊喜万分。
朱武叫道:“石逊哥哥不要追着‘左厢后军’打,它是左旋阵法,你会被他搅入‘左虞候军’的阵锋攻击。你要迎着它打,只打正面,不打背面,不可恋战。”
石逊依言而行,果然手下士兵不再遭受两支军队的夹击,同时对手“左厢后军”因受到石逊正面的逆行攻击,阵型运转受阻,不得不陷入阵地战之中,阵型威力大减。
朱武又叫道:“安士荣将军带兵从正南离位右旋阵‘右厢右军’、左旋阵‘左虞候军’中间杀入,可以与沈安汇合,然后绕过中军,从正北坎位的右旋阵‘右虞候军’、左旋阵‘左厢左军’中间杀出即可出阵。奚胜的中军是圆形防御阵,极难攻破,不要去打,但是他的攻击力也弱,不要怕他夹击,只管破阵。”
安士荣见他只是个少年,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又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不可不信,于是索性死马当成活马医,不妨一试。他手下本来就有二百人,又得了于玉麟、桑英的四百预备队,从正南离位两个内旋阵型中轻易杀入,救了正在拼死挣扎的沈安,奚胜的中军果然是密集的圆形数阵,安士荣不去理会,带领沈安从正北坎位两个外旋阵型成功杀出。
卢元、王吉、石敬、赫仁、曹洪依照朱武教给石逊的办法对付六花阵,果然效果立竿见影,六花阵变化失灵,运转停了下来,被河北军围住,从四面八方攻击。
六花阵被朱武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