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雷横都是粗人,却也听出李师师的意思是他二人生的粗鲁,只不过用词婉转罢了。
奇怪的是二人在笑靥如花的美人面前,居然生不起气来,反而十分受用。
美貌当真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不管任何人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如此,不接受辩驳。
雷横沉浸官场多年,听音辨色,非常知趣,说道:“我等厮杀之人,吃不惯这等寡淡的香茶,不如到对面酒楼吃酒,朱公子便在此处与姐姐谈心,我俩自去吃酒。”
刘唐纳闷儿道:“妓馆里不是也可吃酒。”
雷横撞了他一肘,刘唐才反应过来,慌忙又道:“还是对面烈酒好吃些,我早上就想去了,朱公子自便,不必牵挂……”
他话没说完,就被雷横拽走了。
朱武无奈的看着二人背影,李师师只是掩着口笑。
身边没有旁人,朱武大着胆子细细打量李师师,别是一般风韵,但见: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
李师师见他目光灼灼,似有情意,便故意站起身来,轻移莲步,款蹙湘裙,看似漫不经心,实是让他看个够。
二人都不说话,流水也知落花意,此处无声胜有声。
张妈妈在门外听见里面没声,还道新客腼腆,近来看时,却看见李师师和朱武火辣辣的相互凝视,心中暗笑,叫丫鬟收拾过了,便请朱武进里面小阁儿内坐地,安排好细食茶果,殷勤伺候。
原来李师师家,皇帝不时间来,因此上公子王孙,富豪子弟,谁敢来他家讨茶吃。难得有肯花钱的主顾,如何敢慢待?
当时铺下盘馔酒果,李师师亲自相待。
李师师道:“路远风霜,到此开怀,也饮几杯。”
朱武有秀色可餐,正欲饮酒,一杯两盏,烘动春心,看李师师愈加妖娆,不禁看得痴了。
这李师师是个风尘妓女,水性的人,见了朱武这表人物,书生意气、相貌堂堂,也有心看上他。酒席之间,用些话来嘲惹他,数杯酒后,一言半语,便来撩拨。
朱武也是经得人事的,百伶百俐,如何不省得,调合些自己都觉得腻的甜话儿,惹得李师师花枝乱颤、娇喘连连。
李师师道:“我便先吹一曲,教哥哥听!”
便唤丫鬟取箫来,锦袋内掣出那管凤箫。李师师接来,口中轻轻吹动,端的是穿云裂石之声。
朱武听了,喝采不已。
李师师口儿里悠悠放出些妖娆声嗽,来惹朱武。
朱武按捺不住,捉住李师师的葇荑,细细摩挲。
李师师看了,把尖尖玉手,与他轻轻握着。
二人情浓处,浑不知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
朱武十六岁离家,在江湖上飘荡十年,今日方才尝到温柔之乡的滋味。
这十年间,朱武走遍中原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也经历过几个女人,真性便有,真情却无。谁知直到今日,却在李师师的身上找到了灵魂归宿。
朱武虽非离经叛道之人,却也随心所欲惯了,他的心中决意要李师师做自己的女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宋徽宗排在自己前边,得让他倒出地方才成。
跟当朝皇帝争女人,这是个巨大的挑战。
朱武恋恋不舍的放开李师师的玉手,意犹未尽,说道:“天色已晚,姐姐且安歇,明日我再来看你。”
李师师凝视朱武的双眸,道:“休教我这里专望。”
朱武不敢恋栈,怕心思动摇就不想走了,匆匆下楼去。
也是缘法凑巧,却好有人来报:“天子今晚到来。”
李师师一惊,连忙对镜打扮脂粉,整理装束。
朱武在楼下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看天晚,月色朦胧,花香馥郁,兰麝芬芳,只见道君皇帝引着一个小黄门,扮做白衣秀士,从地道中径到李师师家后门来。到的阁子里坐下,便教前后关闭了门户,
明晃晃点起灯烛荧煌。李师师冠梳插带,整肃衣裳,前来接驾。
拜舞起居寒温已了,天子命:“去其整妆衣服,相待寡人。”李师师承旨,去其服色,迎驾入房。
家间已准备下诸般细果,异品肴馔,摆在面前。李师师举杯上劝天子,天子大喜,叫:“爱卿近前,一处坐地。”
宋徽宗虽是个沉湎声色的风流天子,却也是个才华横溢的艺术皇帝,他喜欢李师师,除了因她的绝色之外,更欣赏李师师在诗词、琴棋等方面的艺术造诣,与其说二人是性伴侣,不如说是情投意合的知音。因此宋徽宗时常便来,一为解忧,二为乐情。
宋徽宗饮了一杯酒,本来兴致颇高,不知怎的神情郁郁起来。
李师师道:“陛下似有心事。”
宋徽宗道:“朕的心事无以言道,只在爱卿这里才可以松弛下来,畅所欲言。”
李师师下拜道:“愿为陛下分忧。”
宋徽宗扶起李师师,抱在自己股上,一边摩挲,一边说道:“蔡京调重兵进攻梁山,朕竟束手无策。”
李师师道:“枢密院数次调兵征剿,不都被梁山所败,这次会有不同?”
宋徽宗道:“这次调集的五路兵马,全是朝廷精锐,莫说一座小小的梁山,便是进攻辽国,也足可攻城掠地,一较长短。蔡京、童贯分明是不让寡人好过。”
李师师早就从宋徽宗这里知道梁山是他扶持的势力,因此说道:“陛下让那‘托塔天王’晁盖做梁山寨主,他没本事退敌?”
宋徽宗叹道:“有本事退敌的是‘神机军师’朱武,可惜他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
李师师道:“之前数次保卫梁山的大战,朱武都参与了,这次他还会作壁上观么?”
宋徽宗道:“这次便是他在,恐怕也回天乏术。”
李师师道:“何不召他来当面商量对策。”
宋徽宗道:“这等江湖人士,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况,朕堂堂天子,难道还要去求他?”
李师师不再说什么,因为宋徽宗的爱抚,使她无心思索。
宋徽宗探索了一阵儿,兴致又起,便道:“爱卿替朕更衣,仍到金风玉露相逢处吧。”
李师师领旨,刚要起身,突然楼下传来呵斥声:“大胆刁民,竟敢私闯民宅,左右与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