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紧张的看着这队骑兵,心念电转,看装扮跟曾经袭击过自己的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部队、袭击过大名府官军的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部队一样,都是山贼打扮,此处仍属于许州地界,八成是梅展得到消息,来找州府军守备营的晦气。
按照吴秉彝的说法,运送角弓实际上是殿帅府高俅属下节度使军、枢密院童贯属下京西州府军之间的利益之争。
按照闻焕章的说法,运送角弓这种军械生意是十节度使负责代理的,因此州府军属于偷运。
但是这种事不能放在明面上争来争去,所以梅展军队装扮成山贼来抢劫就说的通了,他们并不怕州府军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打着颍州汝南节度使的旗号明火执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因此才出现眼前这一幕。
许州守备军步军营的指挥使反应敏捷,立即指挥运送角弓的二百名军士将马车围城圆形阵堵在路中央,他们躲在马车后面,每人都取出弓箭向迎面冲来的山贼骑兵射去,形成第一波攻击,等着背后三百名步军赶上来增援。
朱武、陈达、李忠亮出兵器,准备迎敌。朱武在相州城外山谷中与大名府官军队对阵时,一把雁翎刀被“大刀”闻达磕飞,手中只剩下一把雁翎刀,一直没机会另行打造,只能取过身边士兵的一柄环首刀放在左手。
山贼骑兵不提防遭受袭击的马车队里居然会有成批的弓箭手,突在前面的队伍顿时被射倒了二三十个,倒地的马匹、骑兵将后面的队伍阻了一阻,为弓箭手上箭赢得时间,形成第二轮齐射,山贼骑兵又被射死二三十个。
但是骑兵速度很快,在第三轮齐射还没准备好之前,先头的几骑已经赶到马车旁,挥刀便砍。
陈达、李忠挺着两枝出白点钢枪,从朱武的左右齐出,瞬间将几名骑兵刺于马下,第三轮弓箭齐射顺利完成,又有二三十各山贼骑兵倒毙。
这一会儿工夫,山贼骑兵被连射带刺,损失了四分之一,但大部队已经抵达马车前,弓箭发挥不出效力,步军只能站在马车上与骑兵短兵相接,不一会儿就显示出战力差距,落入下风。
朱武、陈达、李忠冲入骑兵阵中,搅得人仰马翻,他们三个要想对抗二百多名训练有素的骑兵简直是痴人说梦,只是指望着后面的三百步军尽快赶到,以人数优势抗住对手的进攻。
但对手选择的时间和地点都经过了精密计算,可谓是有备而来。此处正是许州和汝州的中间地带,距两个州府都有一百五六十里的路程,州府援军无法到达,最近的汝州接应步军营还在十里外等到交割,根本不知道这里已经展开激战。许州运送角弓的队伍长途跋涉到了第六日,体力已是强弩之末,又是步军,如何抵挡以逸待劳的骑兵虎狼之师。
只怪吴秉彝、李明太过托大,以为有官军护送,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忘了梅展是个率性而为,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在他眼皮子底下虎口夺食,岂能善罢甘休。
若不是对方没料到许州步兵营居然还有射箭技能,猝不及防,一上来就损失了两成半的兵力,战力受到影响,许州步兵营的劣势会更加明显。
一里外的三百步军赶到的时候,马车上的二百军士在骑兵的轮番冲击下,几乎损失殆尽,大半没多久就放弃了抵抗,夺路而逃。相比较山贼出身的节度使军队,州府厢军疏于训练,没有平日的积累,关键时候就会怯战,一触即溃。
三百步军投入战斗,也成了山贼骑兵的屠杀目标,原本步军就难以阻挡骑兵突击,州府厢军对战节度使军,此消彼长之下,胜负立判。
看着四散逃窜的许州步军,朱武感觉无力回天,在陈达、李忠的保护下冲出敌阵,向西逃去。两万陈州角弓悉数落入山贼骑兵之手。
朱武等三人没有马车队的羁绊,纵马狂奔,没过多久就来到许州、汝州交界处,看见前来交割、早已等候多时的汝州守备军步军营。
角弓被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的军队夺去,许州步军营也被杀散,朱武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汝州步军营指挥使,指挥使大吃一惊,急忙派哨探驰报汝州团练使马万里,同时将步军营的五个步军都,分派出去搜寻山贼骑兵的行踪和两万张角弓的下落。
朱武见汝州步军营后反应迅速,安排妥当,便带领陈达、李忠返回许州颍昌府,角弓是在许州境内、许州步军营手中丢失的,许州团练使李明要承担最大责任,所以朱武等人要抓紧时间到许州通报给李明。
三人沿途遇到三五成群的许州步兵营败兵,也顾不得他们,径直纵马奔驰,一百六十里的路程,一整夜马不停蹄,把马累的口吐白沫,才在第二日辰时抵达许州城。
李明听闻朱武、陈达、李忠三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许州颍昌府,心知大事不妙,紧忙召见。朱武等三人风尘仆仆,将经过原原本本讲给李明听,李明沉默不语。
李明推测的结果跟朱武认为的一样,此事只有同在许州城的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敢下此黑手。陕州张世开、西京河南府奚胜、汝州马万里、许州颍昌府李明、陈州吴秉彝等人只想着无人敢动五州府联合运送的这批军械,却不曾想运送线路长达八百余里,可供选择的袭击地点很多,一个步军营的运送队伍在明处,况且总有疲乏的时候,敌人在暗处,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心,可谓稳操胜券。
梅展选择动手的地点和时间非常讲究,其一是在许州境内,节度使军调兵方便,其二是接近汝州,许州步军营的运送队伍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梅展的部队抢了两万张角弓,要往哪里运送。五十辆马车的目标很大,数量又多,行进不快,如果知道这两万张弓的去向,既可以坐实梅展的抢劫行径,又可以伺机调集人马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