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燕王朱武占领的威胜州城中军事调动频繁,王焕、韩存保、徐京、张开、李成、史文恭等人的部队不停换防,经常出城巡视,弄得田豹、田彪、邬梨三支军马十分紧张。
特别是邬梨,他的兵最少,又是远来客兵,没有城池保护,只能安营扎寨,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面对燕军的威胁,邬梨终于受不了了,欲撤军返回西京道,但又怕受人耻笑。田虎死后,晋军派系众多,若被人瞧不起,以后生存空间堪忧。
于是邬梨与手下将领徐威、唐显商议,欲前往晋州投靠三大王田彪,毕竟田彪得到枢密钮文忠的支持后,在晋军所有派系中实力最强,几乎达到二大王田豹、殿帅孙安、右丞相太师卞祥兵力的总和。若去依附他,不愁没有靠山。
但唐显表示反对。理由是田彪实力强劲,又有枢密钮文忠、都督唐昌,大将凤翔、王远等人辅佐,兵多将广。邬梨手下兵微将寡,去了也是寄人篱下,没有地位,何必自讨没趣。
不如投奔二大王田豹,田豹与邬梨同病相怜,正可抱团取暖,而且,若论晋王的承袭顺位,太子田定死后,二大王田豹顺理成章接管晋军,名义上有保障。
正在邬梨犹豫不决之际,燕王朱武派出王焕和史文恭两支部队佯攻邬梨大营。邬梨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急忙率军拔营,撤退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晋州田豹处避难。
田豹得知邬梨来投,心中大喜,倒履相迎。他已经自立为晋王,结果四大重臣卞祥、孙安、邬梨、钮文忠一个都不在身边,如今邬梨到来,足以与钮文忠投靠田彪相提并论,最起码,田豹不再是孤家寡人。
田豹与邬梨联手,让本就觊觎晋王之位的田彪又惊又怒,田豹实力大增,晋军若想统一起来遥遥无期。
此时从威胜州传来消息,由于宋辽边境上辽军方面有异动,朱武担心北境不稳,有意撤出河东路,前往南京道,防止辽军违背契约向南征进。
田彪未见真实,连番派人前去刺探。不出两日,果然传来燕王朱武率领七支人马离开威胜州,去往南京道的报告。
朱武一走,河东路就剩下田豹和田彪两股势力,若要占据河东路,统一河北晋军,就必须挣个你死我活。
燕军前脚踏出河东路抵达河北西路邢州,田彪后脚就从晋州发兵,对汾州田豹发起攻击。
这是晋军的一场内战。
三大王田彪只留都督唐昌率领本部人马九千人把守晋州,自己亲率儿子田实、钮文忠、凤翔、王远、姚约、安士荣、褚亨、于玉麟等将领和六万三千大军,直扑汾州。
二大王田豹闻讯不甘示弱,率领邬梨、索贤、凌光、段仁、徐威、唐显等将,尽遣四万三千人马,背城列阵相迎。
两军就在汾州城下杀了个天昏地暗。
田豹占据主场优势,背倚城墙有防御加成。田彪兵力占优,能征善战的将领众多。两军势均力敌,连续大战了三日。
田彪手下副将姚约、石敬、莫真、桑英、赵能等五将阵亡,田豹手下也死了凌光、段仁、唐显等三人,士兵死伤不计其数,两军均元气大伤。
正在两军持续大战时,晋州方向传来消息,西京河南府守将、朝廷枢密使童贯突然携御前飞龙大将酆美、晋军降将方顺率领四万禁军围攻晋州。把守晋州的九千晋军全军覆没,主将唐昌堕城而亡。晋州被童贯占领。
田彪听说老巢被端,慌得一批,被田豹抓住机会一个反击,打得田彪军丢盔弃甲,又死了断后的寇孚、陈凯两员部将。
连日征战,田豹、田彪两军都疲惫不堪,不想再打了。令他们震惊的消息再次传来,这一次,两兄弟彻底懵逼,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燕王朱武早就算计好了的。
原来,朱武佯攻邬梨,逼迫邬梨慌不择路,只能投奔汾州田豹。然后朱武放出假情报,率军出河东路,让田氏兄弟误以为燕军离开,引发兄弟之间的夺位大战。
当兄弟阋墙打了多日,接到朱武密信的童贯出兵晋州,到手的功劳如何不要,率军釜底抽薪攻破晋州,抄了田彪的老巢。
这一番操作之后,两支晋军已经两败俱伤。而燕王朱武的军队从河北西路兜了一圈,不但杀回威胜州,还与另一支军队胜利会师,兵力大增,第二次直取河北腹地。
与燕军会合的就是晋军右丞相太师卞祥所率领的一万八千晋军,他也来参与晋王的王位争夺战!
河北局面已经彻底被燕王朱武控制,他让王焕、韩存保、徐京、张开从北面进军,卞祥、史文恭、李成从难免进兵,自己率领燕军从东面进攻,三面夹击汾州,要将田豹、田彪两支人马一网打尽。
田氏兄弟知道落入朱武圈套,悔之不及。大敌当前,只有冰释前嫌,全部退入汾州城,商量对策。
田豹主张坚守汾州,负隅顽抗。田彪则建议退避三舍,放弃汾州退守石州,甚至再退至永兴军路银州,据守永乐邑,以为长计。
两派人马在汾州城里争吵不休,此时燕王朱武的八支人马已经部署到位,开始攻城。
田豹召集晋军将领召开紧急会议,说道:“事已至此,我军只有通力合作,坚守城池,才有胜算。”
田彪气鼓鼓地道:“若听我的早做打算,也不至于被朱武困在这里。”
钮文忠道:“现在走也不晚。”
邬梨道:“钮将军此话怎讲?”
钮文忠道:“朱武围困北、东、南三面,惟留西面不攻,就是预留给我们跑路,以免晋军做困兽之斗。”
田豹冷笑道:“钮将军也太小瞧朱武了,谁不知道他最擅长围城打援,等我们出城西逃,正好遭遇他的伏击。前两仗我和邬枢密之败还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田豹、邬梨要守,田彪、钮文忠要逃,争了半日,晋军众将也没达成一致意见。
田彪、钮文忠不顾田豹阻拦,动员本部人马,要从西城门强行出城,自寻出路,与田豹、邬梨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