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军师”朱武率领梁山群雄抵达关闭的东城门,想要杀上城楼,夺取城关,打开城门逃走。但此时身后已隐约传来追兵的声音,即便他们能逃出去,也很快就被追上,难逃一死。
有高廉这个妖术师,梁山群雄武艺再高也是有力使不出,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黑影从身旁窜出,众人竟没觉查到此人何时出现,就连“矮脚虎”王英的反应似乎也比他慢了半拍。
只听那人对众人道:“哥哥们随我来!”说完又向北方向而去。
梁山群雄又惊又喜,那人正是神出鬼没的梁山探报头领“鼓上蚤”时迁。
众人不及细想,跟着时迁便没入城北一片民居之中,过了几个转角,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时迁来到临街一个院子外,轻叩门环。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这是暗号,朱武心想,时迁在这高唐州里还有内线?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雄赳赳的武夫,见到时迁,也不说话,将梁山群雄一一让进门,探出头去两边看看,确定无人跟随,才紧闭院门,跟了进去。
朱武只见院子里有几个冶金炉具,十数个砧台,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打铁工具,一些半成品武器随意靠在墙上或者摆在架子上。
这里竟是一个铁匠铺。
时迁替朱武引荐,指着那个开门的武夫,道:“此人姓康,原先在京西北路孟州做两院押狱节级,与小弟相熟,所以此处成了小弟在高唐州的落脚之处。”
朱武问道:“康节级怎会流落到高唐州来开铁匠铺?”
康节级道:“还不是因孟州被河北晋王军占领,驱逐了大宋官员,小人跟叶孔目二人在朝廷里没有门路,等了几个月没有安排出路,只好自谋生路。我二人祖上都做过铁匠,手艺还在,就辗转来到高唐州,倚靠柴皇城开了这家铁匠铺过活。谁知柴皇城被高廉的舅子殷天锡怄死,柴大官人携他的家眷投奔了梁山。失去靠山,小人两个的生意就愈加艰难。好在机缘巧合,认识了时头领,经常给些照顾,贴补些个。”
康节级唤出合伙人叶孔目,与朱武等人见了。
时迁道:“小弟祖籍便是高唐州,熟悉道路,一次公务回来,正听康节级和叶孔目在酒馆里商量要去梁山,便留了意,不想他二人却还跟梁山有另外一段机缘。”
叶孔目笑道:“我二人酒后失言,被时头领听到了,这也是机缘。”
玉娇枝好奇道:“另外的机缘是什么?”
时迁道:“说来众位哥哥可能也不知道,康节级、叶孔目还算武行者的恩人。”
“哦?”众人都很诧异,这二人怎么跟梁山步军二头领“行者”武松扯上关系。
原来,当年武松为大哥武大郎报仇,亲手剐了怂恿潘金莲、西门庆毒杀武大郎的罪魁祸首王婆,被郓州东平府府尹陈文昭刺配京西北路孟州。在孟州,武松因为“金眼彪”施恩的义气,替他教训了夺他“快活林”的蒋门神蒋忠,使施恩重霸“快活林”。
不料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和蒋门神的主子张团练两个,同姓结义做兄弟。现今蒋门神躲在张团练家里,却央张团练买嘱这张都监,设计陷害武松。
武松性直,中了张都监的圈套,在张都监家中被指认做贼,人赃俱获,被下在孟州大牢里。张团练上下都使了钱,定要害他。
施恩与当牢康节级关系最好,得知内情,央康节级送银子托关系找到叶孔目,里外看觑,周全武松性命。张团练和施恩两下里都用钱打通关节,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就拟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却得施恩的父亲老管营使钱通了,叶孔目又看觑他,因此断得棒轻,不曾伤到武松筋骨。
武松在狱中伤得轻,才有了后来喋血飞云浦、血溅鸳鸯楼,前前后后总共杀死了一十九口人,报了大仇,亡命天涯的事。因此说康节级、叶孔目与武松身上有恩。
康节级、叶孔目你一言我一语,还原了武松的事迹,让不了解内情的众多梁山好汉听得入神,才知道武松身世。
时迁道:“当时高唐州是高廉主政,小弟正想在这里设个驻地,安置探报耳目,康节级、叶孔目正好合适,便劝他俩留在高唐州,给些银两经费,探听消息。果然如今派上用场,可以相救众位哥哥。”
梁山群雄听了尽皆欢喜。
“神算子”蒋敬道:“好是好,但高廉算定我们出不了城,如今杀了他一家老小,他如何肯与我等善罢甘休?必然闭关搜城,我等二十个人,如何在此藏匿?”
朱武道:“蒋敬说得有理,不可不虑。”
康节级道:“时头领给我二人银两,开了这铁匠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梁山出力,我和叶孔目早有打算,众位头领且去后堂歇息,吃些酒饭,我去去就来。”
众头领来到铁匠铺后堂,只见康节级向旁边民房走去,叶孔目亲自安排众人盥洗完毕,用些酒饭吃食。
朱武疑惑的问叶孔目,道:“康节级去做什么?”
叶孔目道:“我们这铁匠铺养着二十几个铁匠、伙计,都是高唐州犯过罪的流民,出狱后无处可去,康节级原本就是押狱出身,常跟这些人打交道,熟悉心理品性,便都收留在此,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去把他们叫醒,干这件差事。”
朱武暗自纳闷,不知康节级、叶孔目要让他们做什么差事,放心不下,叫上蒋敬,到后院去看。
只见康节级正指挥这些睡的迷迷糊糊尚不清醒的流民,在后院里挖坑,一人挖一个,长七尺、宽两尺,深数尺。叶孔目也走过来看他们挖。
朱武隐隐约约感觉出什么,看看蒋敬,只见蒋敬也正望向自己,幽暗中双眸露出骇然的神色。
两人想的一样。
不多时,众人挖好了深坑。趁他们不备,突然间康节级、叶孔目抽出钢刀,一刀一个,将二十几人纷纷劈落在坑中,这些人不及挣扎,就死于非命。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刚刚是在为自己挖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