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马军人多势众,解州马军士气高昂,这些冷兵器时代的野战之王,在马蹄纷乱、尘土飞扬的战场上厮杀,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人落马,不是中了兵器伤害,就是被马匹践踏而死。
刘敏与郝思文对战了三十余合,在郝思文速度型战法带起的节奏下,刘敏体力耗损极大,渐渐不支。郝思文把枪法的特点和优势发挥到极致,令挥舞大刀应战的刘敏疲于奔命。
一旁指挥马军的柏仁、张怡见刘敏处于明显劣势,双双前来救援,一时间双枪并举,齐向郝思文身上招呼。
郝思文以一敌三,面无惧色,指东打西,令柏仁、张怡自顾不暇。得到两员副将支援,刘敏的危险形势稍有缓和。
这边郝思文与刘敏的马军打的难分难解,城下关胜却时刻提防着商州城里的动静。
不出关胜所料,商州城里为了配合刘敏部队,城墙上出现一排弓箭手,向关胜的解州步军先实施了三轮齐射。
关胜军早有准备,迅速后撤至一箭之地,城上的箭矢落到面前,已经是强弩之末,轻易就被挡住或者闪避。
依靠弓箭的威慑力,将关胜军逼退数十步,商州军为出城作战开辟足以布阵的缓冲区,郑捷、顾岑率领两千马步军杀出城门,支援刘敏,城墙上一千弓箭手张弓搭箭,居高临下掩护城墙根下的商州马步军。
见此阵势,关胜心中暗赞,华州“四大天王”名不虚传,对各军种的运用不说登峰造极,也是手法独到,跟平民出身的义军、山贼不是一个路数,很讲究配合。
关胜招牌式的倒提青龙偃月刀,指着郑捷、顾岑喝道:“鲁成、寇猛都被关某一刀毁了兵器,为节省时间,你二人一齐上罢,我保证不打死你们。”
城上城下的三千商州军只听说一个红脸神将手持青龙偃月刀,如关羽重生,武圣在世,只一刀就崩飞了寇猛的狼牙棒,面对位列“四大天王”之首的鲁成,更是一刀劈断了他的宣花大斧,连肩膀都给他砸脱了臼,如今还在卧床静养。鲁成、寇猛都是华州有名的猛将,以力量著称,结果在关胜面前不堪一击。而目睹他这一神迹的商州军,一个都没回来,尽数投降。如今这员神将就在眼前,商州军又是崇拜,又是惊骇,数千人的战场,一时鸦雀无声。
郑捷亲眼目睹过寇猛、鲁成在关胜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怎敢上前,但既是敌对双方,又不得不战,硬着头皮道:“谁耐烦跟你逞匹夫之勇,马步军听令,呈锋矢阵型,突击!”
锋矢阵与鱼鳞阵的战术思想一致,都是“中央突破”,只不过锋矢阵更加紧密,讲究整体的协调性和两翼保护,防御性更强。
郑捷的战术企图昭然若揭,就是用阵法抵消关胜个人武勇的威力。
只见商州军由三个马军营组成冲锋箭头,两个步军营紧随其后,郑捷、顾岑各挺一枝长枪,带着百十个卫兵从两侧斜插进解州军中,进行切割,打乱对手防御阵型。
此时关胜率领着三千二百名士兵,占有兵力上的优势,尽管构成主力部队的步军被对手马军克制,背后一千弓箭手却又是马军的克星。只不过商州城上也有居高临下产生威胁的一千敌军弓箭手,双方兵种犬牙交错,互相制约,局面十分胶着。
关胜顶在兵阵的最前端,下令收缩阵型,身先士卒用方形数阵迎击对手的锋矢阵。
有关胜这一座中流砥柱,解州军顽强的顶住商州马军的连番冲击后,开始组织反击。
但是商州城上寇猛指挥着弓箭手,一俟解州军逼近,就用一轮箭雨射回,形成一道自上而下的箭瀑布,帮助城下郑捷、顾岑建立起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防线。
郝思文、刘敏的骑兵大战已接近尾声。马军的特点是攻强守弱,不擅闪避,硬碰硬对拼的结果就是作战双方伤损极大,解州马军最初的冲击力和锋锐之气消耗殆尽之后,就不得不陷入以少打多的苦战。
郝思文在刘敏、柏仁、张怡的夹击下,渐渐地由进攻转为防守,解州马军整体落入下风。
关胜、郝思文的解州军,刘敏、柏仁、张怡的淮西军,郑捷、寇猛、顾岑的商州军,三支队伍激战正酣的时候,一支七千人的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
王庆的步军到了。
如果按照王庆设计的剧本,这幕戏将以淮西军全歼解州军,一万多淮西军固守商州城的结局而告终。
然而,他这次的对手叫做关胜。
在这个世上能被称作“万人敌”的武将不超过二十个,关胜就是其中之一。
王庆、段三娘、段二、段五和七千淮西步军的出现,让刘敏的马军士气大增,迅速将郝思文的解州马军压制,郝思文见势头不妙,亲自断后,一边抵挡刘敏、柏仁、张怡的攻击,一边指挥马军向城下关胜军靠拢,以图结阵自保。
城上城下的商州军也看到了王庆的援军,欢声雷动,加紧了攻击的力度。解州军陷入了全面被动的情形之中。
危急时刻,关胜大喝一声:“结圆形阵!”
只见解州军马在关胜、郝思文的带领下,以马军为城,步军为门,围城数道同心圆,中间给弓箭手留出攻击的缝隙。
王庆、刘敏、郑捷合兵一处,总共有上万大军,团团围住伤损一千多人之后,仅剩下的三千解州军。
王庆见关胜相貌堂堂,郝思文骨骼清奇,甚是喜欢,便生出招降之意,单骑出阵道:“对面可是解州关将军、郝将军?”
关胜骑着赤兔马,一手倒提青龙偃月刀,一手绰髯,道:“既知关某之名,还不下马受死,早点儿投胎,说不定还能赶上找关某报仇。”
王庆被他噎了一下,几乎气的吐血,怒道:“我淮西王庆敬你是条好汉,别不识抬举!”
关胜道:“关某在蒲东郡只是个七品巡检,足下想抬举在下自是容易,只不过我祖上汉寿亭侯是个公众人物,早已将‘忠义’二字刻在名声上,不肖子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骑虎难下啊。还是送你去投胎罢,关某杀了王庆,朝廷嘉奖,就算是你抬举我了。”
“噗!”王庆喷出一口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