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被朱武推荐到梁山上,成为军政司下属刑狱堂的主事人,归负责定功赏罚的头领“铁面孔目”裴宣管辖。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蔡庆把潘金莲带上了山,尽管她已经疯了,神志不清,认不得人,但毕竟曾经是武大郎的妻子、武二郎的嫂子。并且,血洗祝家庄之后,武松也随宋江回到梁山上。
潘金莲疯了以后,由何九叔、何九婶照料,武松不能再去找一个疯子报仇,也就既往不咎。但如今蔡庆接了盘,竟然与潘金莲同住,这个真心不能忍。于是武松去找蔡庆算账,依照武松的暴力倾向,蔡庆恐怕小命不保。
“呼保义”宋江闻讯,急忙带着“玉麒麟”卢俊义赶去,只见“行者”武松正在揪打蔡庆,让他认错讨饶,并且交出潘金莲。
这蔡庆平常没什么本事,跟在哥哥蔡福屁股后面转悠而已,但在潘金莲这件事情上十分硬气,坚决不认自己做错了,爱一个人有错吗,接纳一个神志错乱、孤苦可怜的人有错吗?
“武二郎!你哥哥已经死了,潘金莲也用一杯毒酒为自己赎罪了。她如今行尸走肉一般,我不对她好,难道让她去死吗?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蔡庆一边捱着武松的拳头,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脸上、嘴角都破了,血流满地。
他哥哥蔡福在武松的铁拳下近不了身,只能在一边苦苦哀求,只求武松不要打死他弟弟。
武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蔡庆越是咬牙,他越是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盛怒之下,他挥起铁拳,一拳击向蔡庆的脸颊,如果击中,蔡庆便是颅骨粉碎性骨折,哪里还有命在?
“武松住手!”刚刚赶到现场的宋江喝道。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的拳头疾如闪电,怎么还收得住。但是,还有比他更快的,不见卢俊义有何动作,便来到武松身边,一伸手抓住武松胳膊,横向一拽,竟硬生生拽开了武松凌厉的铁拳!
要知道,武松何等的神力,这集中全部精神的一击又是何等的疾速,竟然被卢俊义化解,卢俊义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输给武松!
武松见居然有人敢在他的拳头底下救人,不禁暴怒。他也有类似于“花和尚”鲁智深、“黑旋风”李逵那样的狂战士体质,只不过因他从小是在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又要照顾残疾的武大郎,性格上超级敏感,容易多变,所以狂战士是隐藏属性,通常不会显现出来。但是一旦怒气引发,狂战士属性爆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景阳冈上可怜的老虎就是这么死在了他的一双拳头之下。
武松被实力比他强的卢俊义逼出了狂战士属性,他是遇强更强的类型,暴怒之下,也不管卢俊义是谁,施展生平绝学,拳脚并用,攻向卢俊义。
“来得好!”卢俊义精神大振,他极少能碰上武松这种级别的高手,而且看出他是狂战士,实力可以飙升到最大潜力值,是难得的好对手。
迎着武松的拳脚,卢俊义毫不相让,拳对拳、脚对脚,二人对打起来。
一来武松拳脚功夫天下无敌,二来狂战士附体。即便是荣膺本书武艺天花板的卢俊义,也只能与他打成平手,这是卢俊义自出师以来,生平未见之劲敌。
卢俊义打败过朝廷第一高手丘岳,打败过宋江手下两大顶级高手关胜和林冲,都是在双方使用兵器的情况下。这次与武松仅凭拳脚,却难以取胜,心中不禁对武松大加赞赏。
宋江、蔡氏兄弟大饱眼福,他们是这场旷世之战仅有的见证者。
二人你来我往,斗得难分难解,均进入了“气闲”状态,强大的气场将周围几人逼出了数丈之外。
“二郎?”
一声清脆的呼唤,立刻打断了武松的拳法,武松瞬间从狂战士状态下清醒过来,还好到了卢俊义这个境界,已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才没有伤到骤然停手的武松。
“二郎,是你么?”声音中透露着惊喜。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潘金莲倚在门边,痴痴地望着武松,就如同在阳谷县紫石街家中时,盼着武二郎归来。
饶是宋江、卢俊义这样不近女色,情欲寡淡之人,也被潘金莲饱含情意的声音和眼神震慑住了,心中同时泛起涟漪。
蔡庆热泪盈眶,他怎会听不出潘金莲对武松那真挚的爱恋之情。
“二郎,你回来了,嫂嫂去给你热酒驱寒。”只见潘金莲忽然慌张起来,用手理着凌乱的云鬓,手忙脚乱的去张罗酒菜,却发现这里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家,一切都变了。
潘金莲茫然四顾,好像有些清醒,又好像更加迷惘,她无助的看向武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郎……”潘金莲凄苦的唤了一声,泪珠儿委屈的滑落下来,打湿了脸庞。
“嫂嫂……”
武松突然找回了武大尚在,自己每日去县衙点卯之后,回家吃饭的感觉。
恍如隔世。
该原谅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吗?她只剩下一副躯壳,却把对武二的记忆深深埋入心底,停留在那段时光中。
武松叹了口气,把目光从潘金莲身上转移到蔡庆。蔡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蔡福一只胳膊揽着蔡庆,兄弟二人相互偎依,就像待宰的羔羊。
“我要把嫂嫂带走,谢谢你一直照顾她。”武松的语气不容置疑,掷地有声。
在武松气势的威慑下,蔡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江道:“武松,以叔事嫂,有伤人伦,况且,她毕竟是你的杀兄仇人。”
武松傲然道:“蔡庆说的没错,她早就死了,现在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她只记得我,我就看护她后半生。俗世眼光,武二什么时候在乎过。”
“我没看错,果然是个好男子!”宋江赞道,他刚刚只是试探武松,“林冲娘子过世,她的丫鬟锦儿无所依靠,我替你要来,帮你照看潘嫂嫂吧。”
夕阳下,潘金莲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痴痴望着武松,笑魇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