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率先反应过来,急忙道:“王庆想保住商州,派刘敏率领马军救援鲁成,若两下夹击,解州军就危险了,我们快去救关、郝二位将军。”
朱武道:“刘敏的马军是先头部队,王庆率领步军大队人马随后就到,如果我们去救解州军,上津县就保不住了,王庆会为段二报仇,何才和一千五百名华州军将被血洗。”
陈达道:“总不能对关胜、郝思文见死不救吧。”
朱武笑道:“你俩小看关将军了,便是十个刘敏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陈达、杨春见识过关胜的武艺,却不知关胜对军队的统御能力有多么强悍,听朱武如此说,放下心来。
陈达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武道:“回上津县守御,让过刘敏,静候王庆攻城。”
朱武、陈达、杨春回到县城,三人与何才各领一千兵马,分守四门。
刘敏的三千马军打城下走过,与城墙上的华州军互行注目礼。
刘敏看见朱武站在城头,便在马上抱拳施礼,朗声道:“朱寨主好久不见,上次见面时,我是官军你是贼寇,如今我是义军你反而替官府做事,真是造化弄人。”
朱武道:“恭喜刘将军弃暗投明,投靠王庆即获重用。只是淮西军在京西南路也就罢了,不该侵犯永兴军路疆界,华州、商州、解州少华山都属永兴军路,保护家园不分官府山寨。鲁成等巧取商州、段二豪夺上津县,都被我教训过了,我劝将军跟王庆赶紧打道回京西南路均州南丰府,不要在永兴军路自取其辱。”
刘敏忍住怒气,哈哈大笑,道:“多谢提醒,以前未能在少华山上与朱寨主会猎,希望日后有机会在永兴军路领教兵法。”
言罢,刘敏催马向前,率军继续前行。
朱武立在城头良久,哨探来报,王庆、段三娘率领大军往上津县方向扑来,王文德的京北弘农节度使军随后追击。
朱武道:“传令四门,务必顶住王庆军的攻击,只要能守住半个时辰,王庆就会撤军。”
传令兵急忙去通知把守其他三座城门的陈达、杨春、何才。
朱武判断,上津县城墙低矮,抵挡不住王庆七千大军的轮番进攻,但县城里自己手握四千士兵,尚且可与一战,只要能顶过半个时辰,王文德的军队就会抵达,王庆将不得不撤往商州,去与刘敏、鲁成等会合。
朱武所料不差,不多时,黑压压的王庆军席卷上津县城,王庆、段三娘、段二、段五分别从四个方向指挥攻城,试图攻破城池,固守抵抗王文德的军队,否则只有寄希望于能顺利抵达商州,那将是淮西军在永兴军路最后的堡垒。
之前上津县内从未预料到王庆军会突然北向,所以守城准备工作做的并不充分,守城器械、物料、弓弩短缺,全靠守城士兵与攻城部队短兵相接,战斗场景异常惨烈。
何才把守的北门首先被段三娘攻破,淮西军潮水般的涌入。朱武、陈达、杨春为避免守在城墙上腹背受敌,下令退守县衙,收缩防御圈,借助城内房屋结成圆形阵,抵御淮西军的进攻。
一个偶然的机会,段二放出了被朱武解除武装,关押起来的两千多名淮西军房州兵,他们本来就是段二的属下,迅速补充到了淮西军中,王庆军的实力又增,朱武等人渐渐抵挡不住。
朱武鼓励部下咬牙坚持,只要再扛过一段时间,王文德的援军就到了。同时他让陈达率领战斗力最强的少华山“虎扑营”顶在最外围的正前方,如定海神针般撑起整个华州军的脊梁。
终于,王庆见短时间内吃掉上津县守军无望,一声令下,淮西军潮水般退出城去,向北面商州方向退却。
王文德的军队赶到上津县。
曾经威震天下的十节度使之一、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命令一万厢军继续向北追击淮西军,另一万人作为预备队驻扎在上津县城外休整。他本人带着一队侍卫进入县城,会一下在此次商州之战中,战绩卓越的贼寇朱武。
朱武、陈达、杨春和受了些轻伤的何才来不及洗脱浑身的汗水、污秽,急忙在县衙的会客堂里与王文德会面。
王文德不待何才介绍,一见朱武就呵呵笑道:“小朋友不是很能打么,怎么这次被王庆打得如此狼狈?”
朱武见王文德性格爽朗,心情便放松下来,也笑道:“知道王将军会来,朱武才殊死抵抗,否则早就逃之夭夭了,哪会给王庆揍我的机会。”
王文德哈哈大笑,觉得这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小山贼头子就像是年轻版的自己,跟他甚是投缘。于是也不嫌朱武满身污垢,上前握住他的手,分别在堂前落座。
王文德说道:“有人说老夫来商州是多管闲事,但起码都是朝廷官军,镇压义军也是分内的事,朱小友放着好好的山寨不管,却来商州蹚这趟浑水,才真是爱管闲事的典范。”
朱武道:“倘若淮西军占据商州,华州就会失去屏障,我那小小的少华山不免落入‘朝秦暮楚’的境地,所以不如索性联合华州府抗击淮西军,保一方平安。”
王文德道:“老夫听说朱小友跟王庆有旧,怎么不念旧情,反而帮助老对手华州府贺太守?”
朱武道:“在下跟王庆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至于联手华州府,无非跟张绣联合曹操打袁绍、刘备联合孙权打曹操一样,华州府自身难保才会重视我,王庆刚刚得了刘敏和‘四大天王’,朱武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王文德听朱武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觉得新奇,便道:“如今王庆北向,企图占据商州打守城战,这天寒地冻的,据城易守难攻,如何破淮西军,朱小友可有妙计?”
朱武道:“淮西王庆从京西南路房州起家,最近才占领均州南丰府后,南丰府变成了淮西军的大本营,王庆意在向北扩张之心昭然若揭。不过鲁成等‘四大天王’过早投诚打乱了王庆扩张的节奏,看似白白得到商州,其实那是一个烫手山芋,抓不稳又丢不掉。”
朱武在桌面上铺上一张地形图,王文德、陈达、杨春、何才都围拢过来,听朱武继续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