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兖州,绿林联盟军绕城而走,在兖州以西三十里下寨,方才彻底摆脱追兵,松了一口气。
项充、燕顺、李忠各自清点兵马,桃花山好说,芒砀山、清风山兵马三停中去了一停,损失惨重。
史进包了右臂,惭愧道:“是我见机不明,吃了败仗,连累众位兄弟。”
燕顺笑道:“大郎快不必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不是吃着亏长大的?”
项充道:“这里已与梁山泊相距不远,明日上山见了盟主,重整军马,再与项元镇见个高低。”
史进派王定六连夜先去南山酒店报告朱贵,明日大部队即将渡水上山。
连续两场大战,绿林联盟军人困马乏,吃过晚饭,早早歇息。
史进臂伤发作,疼痛不已,睡不着,出帐巡视大营。
月明星稀。
史进平日里勤练武艺,造就的耳聪目明,营寨之外影影绰绰,依稀可见。
“敌军劫营!”史进大喊,左臂抽出随身佩带的雁翎刀,冲到营门前。
“绿林联盟”兵将被惊醒,纷纷拿起兵器、点起灯火,出帐迎敌。
趁夜劫营的项元镇军队见被发现,加紧脚步一拥而上,冲击营门。
史进独自守住营门,一把雁翎刀对抗敌人整队的突击士兵,毫不相让。
史进手中的雁翎刀上下翻飞,只在对手咽喉处一抹,便有一人毙命。他这是最经济实惠的打法,既不费力,又不损伤刀刃,他在尽量为身后的军士布阵防御争取时间。
转眼间,史进面前便多了十几具尸体,他也只出了十几刀而已,刀刀致命。
对手面对这样一部杀人机器,尽都胆寒。
也是史进命大,项元镇的马军部队都被他消灭干净,只剩步军,否则现在一个骑兵突击,便是史进也抵挡不住。
项元镇军在死了十几个人之后才醒悟过来,调集一队长枪手密集戳向史进。右臂受伤、使用短兵器对敌的史进纵有天大本事,也无法坚持多久。剧烈动作使右臂伤口裂开,鲜血流了满臂,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被项元镇军突进营地。
这时燕顺、王英、项充、李衮、陈达、杨春、郑天寿、李忠、周通陆续赶来,在营门口替下史进,但四面八方都是敌军,绿林军仓促应战,抵挡不住,被压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只剩下被动挨打。
项元镇军将绿林军四面围定,这样下去绿林军有被全歼的危险。
燕顺喝道:“你几个护着史进杀出去直奔梁山,王英、郑天寿与我断后,决不能让大家都死在这儿!”
周通被燕顺的豪气感染,叫道:“我跟清风山三位哥哥一起,绝不独生!”
众人义气深重,谁也不甘落后,都表示要血战到底。
只有王英不同,说道:“我不要和你们死在这里。”
燕顺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道:“你说什么?”
王英笑道:“我们都不用死,林教头来了!”
众人一愣,只见敌人阵中突然大乱,一个人身材高大,骑着匹霜花狮子马出现在敌人步军丛中,犹如鹤立鸡群,手中一枝丈八蛇矛,长长的蛇形刃口在月光下分外惹眼。
他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当其锋芒者均身首异处。
除了已退出常规兵器行列的马槊,丈八蛇矛是现役兵器中长度至尊,最常用的马战长枪、长刀也不过一丈二尺,只占丈八蛇矛三停中的二停。
丈八蛇矛对使用者在力量、技巧上均有相当高的要求,最有名的使用者便是三国时期的燕人张飞。只要会使,超长的蛇矛在马战中便具有相当大的优势,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三国战神吕布在单挑中几乎可以秒杀或脆败一切对手,唯独对上张飞的丈八蛇矛,打了两次持久战,丈八蛇矛的威力可见一斑。
林冲一根丈八蛇矛神鬼莫测,已臻化境,蛇矛到处寸草不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周身数丈之内犹如真空,无人敢近,众人看得呆了。
陈达咋舌道:“这还是个人么?”
史进也道:“只这份凌人之气,便是师父也逊上三分。”
林冲进入战场,只一盏茶的工夫,官军便抵挡不住,丢下上百具尸体,狼狈逃窜。
林冲救下众人,下马进入营寨之中,群雄这才看清楚,林冲身后竟然无人!
他只单枪匹马,杀退了劫营的数千大军!
燕顺骇然道:“林教头,你怎会一个人出现在此?”
林冲道:“王定六上山报告了你们的战况,朱盟主立即判断出项元镇复仇心切,今夜必会劫营,若能拿住几位头领要挟梁山,梁山不战自乱。因此王寨主令在下与吕方、郭盛率领五百马军前来相助,犹恐不及。林某马快,先行一步,幸而赶上战斗,不辱使命。”
王英道:“林教头真乃神人,骑术、武艺天下罕有匹敌。”
林冲道:“朱盟主才是神人,仅凭军情便判断出项元镇会派军前来劫营,初时我还不信,这下服了。”
好汉们清点、安抚好众军,吕方、郭盛的人马也到了。
看见满地的尸体,吕方惊讶道:“打完了?”
郭盛难以置信的说道:“真来劫营?朱盟主怕不是能掐会算?”
林冲道:“项元镇的部队今夜驻扎在兖州城内,经此连番大战损兵折将,定会休整几日,补充军马。我等天亮便拔营上山,还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就辛苦吕方、郭盛二位寨主领新来之兵负责警戒。”
吕方道:“我等未经刀兵,理当如此,林教头放心。”
梁山上,林冲、吕方、郭盛领兵下山后,朱武彻夜未眠。
这几日在山寨里,朱武敏锐的发现林冲、张教头对待王伦的态度十分微妙,表面看是尊重,细品却有唯命是从的味道,王伦一言九鼎,林冲翁婿从不反驳,这更加印证了朱武的判断——王伦便是那个九五至尊,本应端坐在东京开封府宫中的那个人。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他就觉得雍容华贵、气势逼人,这都是日积月累、潜移默化才能养成的天子气息,装不出来,也隐藏不住。
但是,皇帝为何要化身草寇?
柴进定然知道王伦的真实身份,为何助他做此荒唐之事?
赵佶亲手操刀创立水泊梁山,意欲何为?
这些谜团背后的答案,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他们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