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知道杨林误会了,笑骂道:“你脑袋里哪来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朱武哥哥爱好的是女人,爱好的不得了。”便又将庞夫人的事大致说了一些。
杨林才释然,道:“哦,他跟我一样,少年时离开母亲,对成熟女人有特殊感情。”
陈达觉得跟杨林完全说不到一块儿去,摇摇头,道:“你在这等着,别乱跑,我这就去找他俩。”
杨林点头,继续独酌,突然感觉酒的味道跟刚才喝的不一样,有了更加醇美的味道。
等了一百年那么久,杨林觉得自己就要石化了,就听到朱武的声音:“你这关子卖了一路,我倒要看看,你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究竟搞什么名堂……”
朱武突然没声了,睁大眼睛看着杨林,停了足足有一百年,突然冲上前去疯狂抱住杨林,说不出话来。
旁边年长的食客看到,再次叹气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杨春在旁边看着杨林,突然问道:“你就是杨林哥哥?”
朱武突然记起来,杨春跟杨林还有些家族渊源,于是对杨林说道:“我这个结义兄弟‘白花蛇’杨春,也是在来西京河南府的路上认识的,他是杨雄的同族弟弟,也算是你的堂弟。”
杨林见杨春身材细长,异常精悍,心下欢喜,当即认下这个堂弟,笑道:“原本就是一家人,现在又凑到一起来,值得庆贺一番。”当下问小二又要来几瓶“蓝桥风月”酒,与重逢的兄弟开怀畅饮。
朱武问道:“杨林兄弟找到杨雄哥哥了吗?怎么又回到西京河南府?”
“自从上次分别,我便一路到了蓟州,四处打听杨雄的去处。”杨林将这两千里路上的辛苦略去,“蓟州是辽国边境南京道的军事重镇,规模庞大,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打听到,因为杨雄一身好武艺,被府尹马士弘看中,就参他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有个出身。我依托杨雄在宋辽边境上做了几个月生意,两边官府盘剥的厉害,不甚惬意。一次押着货物经过河北东路上的饮马川,遇到一伙儿强人抢劫,我正要挺着浑铁笔管枪与他相斗,对方领头的强人指着我哈哈大笑,我见到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道他是谁?”
朱武瞪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难道是邓飞?”他与杨林共同认识的之后那几个兄弟,只有邓飞当初说想去北边接近辽境的地方,所以一想便是他。
“还是你最聪明,一说就中。”杨林叹服道,“邓飞在宋辽边境上转了接近一年,他这人好打抱不平,又讲义气,看不惯边境上的官吏横行霸道,从官府手里救了不少受到冤屈的人,不但钱花的精光,还得罪了官府。不得已,在饮马川落草,如今纠合了百十个喽啰,打劫过路商贩。邓飞邀请我上山聚义,做个二寨主,毕竟杨雄在辽国做官,我怕连累杨雄,没答应他,但时常往来。我在行商的过程中消息比较灵通,便经常把官府商队的信息透露给邓飞,方便他下手,我俩由此得了不少钱财。”
杨春插言道:“饮马川人马那么少,邓飞哥哥不担心官府征剿么?”
杨林道:“这就是邓飞选择饮马川的原因,饮马川在宋辽边境上,不管哪边的兵马,都不敢过境,不然会引起两国边境纷争。因此宋国征剿,他就跑到辽国,辽国征剿,他就跑到宋国。”
朱武、陈达、杨春都笑了,陈达道:“邓飞哥哥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狡猾。”
杨林继续说道:“有一次在商路上遇到东京开封府的商人,他们见过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知道各种小道消息,说起天下劫匪,盘算出共有十三座山头最是有名。”
朱武等三人来了兴致,催他快说是哪十三座山头。
“排名第一位的是京东西路徐州的芒砀山,聚集着三千人马。为头一个先生,姓樊,名瑞,绰号‘混世魔王’,会幻术,用兵如神。手下两个副将:一个姓项,名充,绰号‘八臂那吒’,能使一面团牌,牌上插飞刀二十四把,手中仗一条铁标枪。又有一个姓李,名衮,绰号‘飞天大圣’,也使一面团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手中使一口宝剑。——这三个结为兄弟,占住芒砀山,打家劫舍。”
朱武道:“徐州芒砀山我知道,三年前‘混江龙’李俊哥哥的水路船队就是在徐州泗河上被他们劫走了假药材,后来我们亳州结义六兄弟被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的‘武夷精骑’围攻时,还是樊瑞阴差阳错的用幻术救了我们。这座山头着实厉害,排名第一实至名归。”
“排名第二位的是京东西路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为头的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唤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做‘云里金刚’宋万。那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罗,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都投奔那里躲灾避难,他都收留在彼。”
朱武道:“这个有些厉害,八百里水乡,正是用兵的好去处,以此为基业,怕做不出大事?能有此等眼光的必定不是凡夫俗子,这个王伦值得结识一番。”
“排名第三位的是永兴军路华州的少华山,如今近日上面添了一伙强人,扎下一个山寨,在上面聚集着五七百个小喽罗,有百十匹好马。共有五个寨主,为头那个大王,唤作‘神机军师’朱武,打家劫舍,华阴县里禁他不得,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拿他。”
陈达笑道:“说的是我们。”
杨春道:“加上‘金钱豹子’汤隆是六个寨主。”
杨林道:“我是‘锦豹子’,他是‘金钱豹子’,定要认识认识。”
朱武道:“想不到十三座山寨中,少华山居然能排到第三位。”
杨林道:“我正是听说朱武在少华山做了大王,才跟邓飞一处议论,由我先到华州少华山探个究竟,如果真个是我们的结义兄弟朱武,邓飞想举寨前去投奔。因此我才从蓟州一路往华州来,今日方到西京河南府,正在着酒楼里缅怀过去,就遇到了陈达兄弟。你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