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军太尉段常在梁山上吃了瘪,带上张干办、李虞候、牛邦喜和二三百随从离开水泊,抱头鼠窜,沿途去往济州。
一路上段常恨恨地说道:“这伙儿山贼就该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
张干办道:“等回到东京开封府,报告给蔡太师,发大军前来征剿,定教他片甲不留,尸横遍野!”
李虞候道:“其实无须发兵,便可缴了宋江等人的首级。”
段常道:“计将安出?”
李虞候道:“依小人之见,宋江本人志在招安,只是他的那些手下冥顽不灵。朝廷只须仍旧把他招安,诱他进京,宋江等人离了梁山,无险可依,拿住他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段常听了哈哈大笑,道:“李虞候不愧是高殿帅身边的心腹智囊,当真是智计百出,哈哈哈哈!”
这李虞候在高俅身边日久,谋杀柳世权、董将士,陷害鲁达等人的机密事情多有参与,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也是朱武早就想干掉的人物之一。
张干办道:“如此还须三管齐下。”
段常道:“怎么叫三管齐下?”
张干办道:“我回宰相府回禀蔡太师,李虞候回殿帅府回禀高太尉,都说梁山宋江贼心不死,宜用计除之,以绝后患。段太尉回到朝廷上奏天子,就说宋江真心实意招安,可招至东京开封府进行封赏。到时他不敢来,师出有名,若他敢来,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段常大喜,道:“好个三管齐下,张干办端的是妙计!”
三人正说着,不提防前方立着数百人拦住去路。
段常、张干办、李虞候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原来却是梁山好汉“赤发鬼”刘唐、阮氏三杰、“白日鼠”白胜率领数百梁山水军弓箭手,抄近路前来阻击。
段常壮着胆子大声喊道:“我乃当朝步军太尉、天子使者,尔等山贼怎敢拦路,不怕担上杀头罪名!”
“立地太岁”阮小二哈哈大笑,道:“我等被官府逼上梁山之时,就已经是杀头之罪,你既是当朝太尉,今日先取了你的头来,也算够本。”
段常听了这话,唬得魂飞魄散。身边步军校尉牛邦喜到底是个武官,有些胆量,率领二三百随从迎上前去,就要跟梁山军厮杀。
只见“活阎罗”阮小七张弓搭箭,一支流星箭飞出,射中段常,段太尉大叫一声,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阮小七的箭就是命令,一时间,梁山水军弓箭手阵中箭如飞蝗,射向官军队伍,不多时,只留下一堆尸体。可怜段常、牛邦喜被射成刺猬,死于非命。
“短命二郎”阮小五带人从尸体里翻找,只不见了张干办、李虞候。
“怎么办,让两人逃走了。”阮小五道。
刘唐道:“此处不宜久留,先回去向军师复命吧。”
刘唐、阮氏三杰、白胜率领水军弓箭手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张干办、李虞候都是见风使舵之人,才能在蔡京、高俅身边屹立这么多年,刚刚见阮小二出言狠毒,情知势头不好,仗着骑马,早就一道烟儿从旁走了,各自捡了条性命。
二人听身后弓弦响、弓箭的破空之声和士兵的惨叫,不敢回头,一口气飞驰到看见济州城,才松开马缰,惊魂未定。
张干办骇然道:“梁山这伙儿强人当真是贼胆包天,竟然连朝廷太尉也敢杀,这还有王法吗?”
李虞候道:“赶紧到了济州找到张叔夜,快马飞报蔡太师和高殿帅,发兵来打,不除梁山,我等永无宁日!”
段常等人去到梁山之后,济州太守张叔夜放心不下,至傍晚亲自率领一支亲卫部队接应,远远看见只张干办、李虞候两骑马狼狈前来,情知不妙,令部队原地待命,自己一人一骑迎上前去。
张干办、李虞候见到张叔夜,连忙上前,备说前事,添油加醋控诉梁山宋江背信弃义,杀死段太尉,只他二人逃脱,回来报信儿。
张叔夜大吃一惊,道:“确定段太尉死了?”
李虞候道:“亲眼所见,杀人者正是梁山贼寇,叫什么‘活阎罗’阮小七的。”
张叔夜又问:“你二人如何逃脱?”
张干办道:“仗着马快,冲出重围赶回报信儿。”
张叔夜怒道:“定是你二人装模作样,作威作福,才惹怒了梁山头领,让段太尉招致杀身之祸。如今却临阵脱逃,既然不能为主分忧,那就为国死节吧,我成全你二人名声!”说完,从腰间拔出佩刀。
张干办、李虞候见张叔夜突然翻脸,面露杀机,不禁骇然变色,正待逃走,早被张叔夜上前一刀一个,砍下马鞍,将面孔剁烂,辨认不出,才肯罢休。
张叔夜回马归队,对手下道:“段太尉、张干办、李虞候已被梁山贼寇所杀,立刻回城,加强守御,我自派人上京,奏知圣上,事不宜迟。”
张叔夜派人快马加鞭赶到东京开封府,见了蔡太师,备说梁山泊贼寇杀死段太尉、张干办、李虞候一节。
蔡京听了大怒道:“这伙草寇,安敢如此无礼!堂堂宋朝,如何教你这伙横行!”
随即叫请童枢密,高俅、杨戬二位太尉,都来相府,商议军情重事。无片时,都请到太师府白虎堂内,众官坐下,蔡京又说了一遍梁山泊贼寇杀死段太尉、张干办、李虞候一事。
枢密使童贯道:“鼠窃狗偷之徒,枉我还道他有忠义之心,竟敢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宰相蔡京道:“此事老夫也有责任,原本以为招安宋江,派他做先锋征辽,一举两得。现在看来,他也是一头养不熟的狼,会回过头来咬人。”
殿帅高俅道:“梁山不除,便是征辽也不稳便。我看来春征辽之事可缓,剿灭梁山势在必行。”
太尉杨戬道:“明日奏请圣上,便行点将,攻打梁山如何?”
蔡京道:“来日奏闻。”当下都散。
次日早朝,众官三呼万岁,君臣礼毕,蔡太师出班,将此事上奏天子。
宋徽宗赵佶错愕,问道:“宋江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