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道:“华州禁军主将、‘四大天王’、两员副将和两名县尉,总共九名武官叛降王庆,损失一万五千禁军,死了华阴知县,华州太守换成是谁都得是死罪,仗着贺太守是宰相蔡京的得意门生,蔡京必然力保。若要免除贺太守的罪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戴罪立功,所以据我判断,不日东京开封府就会调动兵马补充华州禁军,贺太守第一个动作就是拿少华山开刀。”
众头领本就不相信贺太守会真心与少华山同盟,不过是为了共同抵御淮西王庆的权宜之计,如今促成联盟的华阴知县何才死了,更是没有斡旋余地,开战势在必行。
安道全道:“我们该如何应对?”
朱武道:“古语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前些日子箕水豹、翼火蛇回山,顺路打听到,华阴县自从何才死后,县政凋敝,盗贼蜂起,贺太守自顾不暇,也无心过问。守备营的五百个土军没有知县、县尉管制,与盗贼沆瀣一气,百姓遭殃。我近日日就在酝酿,待天气再暖和些,就下山攻占华阴县。”
众人知道朱武早有此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攻打华阴县可是个大手笔,不过现在的时机刚刚好,目前华阴县除了有一个战斗力低下、以搜捕盗贼为主要职责的土军守备营,并无其他兵力,若等到贺太守调集禁军驻守华阴县城,再想攻占就难上加难了。
薛永道:“需要‘虎啸营’支援的话我这就去安排。”
杨春笑道:“对付华阴县五百土军恐怕还用不到你的‘虎啸营’,就连我的马军也用不上。”
朱武道:“侯健、薛永守好蒲城县便是第一要务。此番如能拿下华阴县,与少华山、蒲城县成鼎足之势,进可攻、退可守,三处相互支援,后勤及时,兵员充足,再与贺太守周旋,有朝一日能杀进华州也未可知。”
众头领兴奋起来。
杨春道:“上次我们就是在蒲城县俘获柏仁、班泽的五百禁军,用他们的装备乔装改扮,进过一回华州,还差点抓住贺太守,如能再进华州,必不肯让他逃脱。”
王定六道:“我让毕月乌在华州盯紧贺太守的动向,近日我亲自去华阴县,随时向少华山汇报情况。”
七位头领吃了酒,侯健安排朱武、杨春在蒲城县宿了一宵,第二日送别,朱武、杨春自回少华山。
陈达接了二人上山,拿着“璨蓝双刀”不落手的看了一回,艳羡不已。
朱武对陈达、杨春说道:“你二人着马步军勤加训练,不日便去山下干一件功劳。”
陈达不解其意,问道:“要跟谁打?”
杨春笑而不语。
朱武道:“打华阴县,若能打下来,我去做知县,把少华山大寨主的位置让与你。”
陈达吃了一惊,道:“哥哥不是说笑?那华阴县可是有一万余人口的大县,山寨兵力不过五七百人,打华阴县城不难,要想守住非两三千人马不可得志,哥哥须再三思量,不可意气用事。”
朱武道:“二弟无须多虑,只管厉兵秣马,整顿军器,届时我自有分寸。”
陈达一向对朱武唯命是从,当下便不再多言。
如此过了月余,天气渐暖,人心思动,山寨战士们更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都不安分起来,皆生厮杀之心。
王定六传递消息到少华山,华阴县不日将有新知县、县尉到任,华州也将调动厢军守卫营开赴华阴县。
朱武见时机已到,便要亲自率领少华山马步军下山,攻打华阴县城。
陈达道:“割鸡焉用牛刀,对付区区一个土军营,何必劳动哥哥,只我一人带着‘虎扑营’青龙、白虎两个都,拿下华阴县城送与哥哥。”
朱武壮其言,又想五百土军确实不堪一击,“虎扑营”青龙、白虎两个都都是能征惯战之士,料想不会出什么差错,变应允下来。
朱武性格谨慎,在陈达率领青龙都、白虎都下山之后,又让杨春带着马军一百骑前去接应,方才安心。
陈达头戴干红凹面巾,身披裹金生铁甲,上穿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膊,坐骑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着出白点钢枪,率领少华山二百步军迎着和熙的暖风,踏着春光,浩浩荡荡杀奔东边六十里外的华阴县。
走了一个多时辰,行至一半路程,忽然听到周围一阵梆子响,道路两边涌出三四百个村民,手里拿着斧、叉、锄头、耙子、渔网等器具,将陈达的少华山军三面围定,鼓噪不已。
陈达诧异,问身边军士道:“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怎会有百姓拦路。”
有认得的军士道:“这里是史家村,村民骁勇剽悍,听说庄主史太公现当里正,一向与咱们山寨不相往来,此番恐怕要对咱们不利。”
陈达冷笑道:“阻拦少华山军队,必是官府爪牙,华州禁军都不是我们对手,区区几百个村民不自量力。给我教训一下,注意不要伤人,让他们知道厉害就收手。”
手下士兵答应着,刚要动手,突然正前方出现三四十个壮健的庄客,手里都拿着刀、枪等正规兵器,不似道路两边其余村民手里的家伙那般粗陋。庄客中间拥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只见他头戴一字巾,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祆,下著抹绿靴,腰系皮搭膊,前后铁掩心,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拿一根齐眉棍,骑了匹火炭赤马,八九十个村蠢的乡夫跟在后头耀武扬威,一齐呐喊。
那少年喝道:“汝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犯着迷天大罪,都是该死的人。你也有耳朵,须听过史家庄名声,好大胆,直来太岁头上动土!”
陈达见少年年纪幼小,胆气却壮,暗暗称奇,心生好感,在马上答道:“我山寨里欠少些粮食,欲往华阴县借粮,经由贵庄,假一条路,并不敢动一根草,可放我们过去,回来自当拜谢。”
少年道:“胡说!俺家现当里正,正要来拿你这伙贼,今日倒来经由我村中过,却不拿你,倒放你过去!本县知道,须连累于我。”
陈达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烦借一条路。”
少年道:“甚么闲话!我便肯时,有一个不肯,你问得他肯便去。”
陈达道:“好汉,教我问谁?”
少年道:“你问得我手里这根棍肯,便放你去。”
陈达大怒道:“赶人不要赶上,休得要逞精神!”
那少年也怒,抡手中齐眉棍,骤坐下马,来战陈达。陈达也拍马挺枪与少年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