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三郎”石秀、“矮脚虎”王英、“铁笛仙”马麟、“打虎将”李忠,还有五十名柳府家丁听完朱武的叙述,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哪里是什么计划,简直就是阴谋,惊天大阴谋。
朝廷损失了十万贯钱,东京开封府百姓没有了预防瘟疫的药材,水路兄弟“混江龙”李俊、“截江鬼”张旺、“霍闪婆”王定六、“油里鳅”孙五和一百名水手可能因此搭上性命,芒砀山没抢到药材却要遭受朝廷的报复性打击。
这一切都是因为柳世权要讨好高俅。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众人突然找不到目标了,俱都沉默无语。
过了良久。
“现在怎么办?”李忠年纪大些,率先问道。
众人看看朱武,又看看石秀。
目前这两个人算是众人的主心骨,双子星。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江湖道义。柳大官人待我等不薄,既然答应了护送药材,就应该先完成差使再做道理。”马麟发表自己的意见。
“贪污朝廷救灾货款、为求显达草菅人命,面对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还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不如就近散给百姓,也算造福一方水土。”朱武道。
“索性取了这十万贯货物,找到李俊哥哥,也寻个山头落草,招兵买马,这些个家丁都做头目,我等兄弟都做个头领,不受他鸟气,大碗吃酒肉,整套穿衣服,日夜换婆娘,岂不快活。”王英道。
石秀听了众人的言语,最后才道:“这些药材终归现在还是柳大官人的货,我等私自处置于理不合。柳大官人与我约定,四天后在亳州取齐,他要亲自护送这些名贵药材进入东京开封府。不如我们且等他来,见了面听他分说明白再决定不迟。”
柳大官人到底是他们的东家,众人意见不统一,也都没有更好的主意,便依了石秀,套上马继续赶路。
赶着五辆马车的十名精壮家丁刚刚知道了这些药材价值十万贯钱,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搞丢了、压坏了吃罪不起。
就是其他护送的骑手也加倍在意。
陆路马队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一路无话。
又过了三日,来到亳州。马队进城不便,石秀等人在城外找了一家客店,权且歇马。
五十个柳府家丁轮流看管药材和马匹,不当值的便三三两两聚赌饮酒,却不敢擅离。
他们见五个领头人起了异心,不免心中忐忑,既盼着柳大官人来主持大局,又害怕真的来了跟这些江湖好汉撕破脸,不好收场。
明日才是与柳世权约定的日子,石秀下令原地休整。
王英年轻气盛,耐不住寂寞,嚷嚷着要去城里转转,石秀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城,怕他喝酒嫖娼惹事生非,便让马麟与他同去,也能制得住他,只留朱武、李忠跟自己守护马队。
看看左右无事,朱武从褡裢里取出一两银子给李忠,教他去店里打些酒来请石秀。
李忠去沽了三斤白酒,买来两脚羊蹄,四五斤熟切牛肉,一只煮肥鹅,几碟菜蔬,余下的几钱银子要找还朱武,朱武挥挥手让他拿着,下回再用。
李忠提了酒肉,跟着朱武找到石秀,在客店后院子里杯杯盘盘摆了一桌。
经过几天前朱武一番精彩的推理查证,使扑朔迷离的事实真相水落石出,石秀对这个武艺低微、充满书生气的同龄少年刮目相看,言语中也多了几分客气。
三人坐在院子里,不要店小二,自己烫酒来吃。石秀和朱武坐了对席,李忠打横,俨然朱武已是李忠的老大。
朱武只吃了几块熟牛肉,就停箸不吃了。
石秀边撕扯熟鹅吃,边笑朱武食量小,道:“听说朱武兄弟祖上世代都是武将,怎么到你却书生这般秀气。”
朱武也笑:“家父就说我没有习武的天份,至今习武已逾十年,勉强舞得动刀而已,书却实在是读了不少。”
“怪道是智谋高深,如果会写文章,应该考个功名,做个州官,才不愧对祖先。为何倒像我和李忠哥哥一介武夫这般漂泊江湖?”
朱武见石秀性格直爽,不拐弯抹角,便也坦诚相待,道:“石秀哥哥你也见了,如今朝廷上下都是高俅这样的人,不能只说柳大官人附炎趋势,风气的确如此,如若读书人到此地步,当真是有辱斯文。”
石秀闻言哈哈大笑,道:“朱武兄弟说得可爱,却是在理,读书人有如此风骨,更加难能可贵,来,石秀敬你是条好汉。”
朱武忙端起酒杯,跟石秀一饮而尽,又再斟满。
朱武食量小,酒量也浅,吃得略有些困乏,石秀、李忠不再让他,尽兴把酒肉吃了一回,边说些江湖好汉的掌故。
看看酒吃的得差不多了,肉也所剩无几,石秀、李忠吃得口滑,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住。
李忠便道:“这里还有朱武小哥剩得银子,我再去买来。”
说完起身便走,一开院门猛然瞥见墙外一人矮着身子鬼鬼祟祟地向里张望,被李忠开门惊了一哆嗦,躲闪不及。
李忠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毛贼,敢惦记你爷的东西,给我留下头来!”
那人却待要跑,被李忠一个箭步抢上,一把抓住肩头,脚下使了个勾绊,手上一拉一推,那人便失了重心,一跤扑了个嘴啃泥。
李忠上前待要擒他,不料那人突然翻身飞起一脚,李忠到底喝了酒,反应慢了,正中前胸,仰面倒地。
那人顾不得他,起身就跑,被一人迎面赶来,只一拳打翻在地,原来却是越墙而出的石秀。
他怕李忠中了埋伏,随后出来接应。
石秀、李忠押着那人进了院子,找根绳子捆了。
石秀问道:“那汉子在此做甚,探头探脑的,莫非是想偷窃我的财物?”
石秀押运着十万贯药材,最怕走漏风声被劫匪惦记,疑他是劫匪的哨探,当下假意认他是贼,试探反应。
那人叫起屈来:“小人在隔壁赌坊输了钱,来找店里的阿三,借二钱银子去赌,听见有人在此吃酒不敢进来,正踌躇间,就被那位大哥认作贼人,要拿小人,小人慌乱之中误触大哥,实是不该,可万万不敢起了偷窃的歹意,望可怜则个。”
石秀让李忠叫来店家,店家见了那人劈头骂道:“谁叫你又去赌,前几次借阿三的钱何时还来?”
不是劫匪,石秀却放下心来。
他见店家认识此人,便不再怀疑,教训两句,松开绑他的绳子,待要放了。
只听得朱武喝到:“且住!”